墨坛文学 > 武林传奇 > 正文 第十一回山水侠情

正文 第十一回山水侠情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渡劫之王全职艺术家大符篆师最强雇佣兵之暗黑纪元侠武世界全能刺客茅山术之不死人超级六扇门暴躁的大隋

墨坛文学 www.22mt.co,最快更新武林传奇最新章节!

    且说董子宁送别她们后又登上山峰,一直目送她们消失在远远的天际,才转回岩洞,打算住上一夜,明天就动身北上。谁知他一躺下,感到自己内力源源不断外泄。他不知道,这是化功丹在体内发生作用了。他还以为自己疲劳过度,参加过马家庄的比武,又经历了这两三天的波折所致。他定了定神,企图制止自己内力的外泄。可是,他哪里控制得住?内力仍然源源外泄,他不由吃惊起来:难道我得了一种怪病?要是不断的内力外泄,我今后不成了废人?幸而不久外泄便停下来,他不知道这是韦妈妈的九转金创还魂丹在他体内起了一些抑制作用。这样,他才放心下来,认为这是一种偶然现象,不再留意,蒙头便睡。岂料第二天醒来,他感到自己特别虚弱,几乎举手无力。原来他在入睡后,九转金创还魂丹的功效全部消失,化功丹又重新起作用,将他十多年练得的内力化得一干二净,比一般人还不如。董子宁全然惊愕了,他挣扎爬起来,打算走出洞外练练功,恢复一下内力。一阵头昏目眩,眼前金星乱飞,他这时才感到自己真正病倒了,颓然坐下,根本没想是化功丹毁了自己。

    好一会,他喘过一口气,站起来走出岩洞外,舒展一下手脚。谁知一举手一投足,竟然非常的吃力。别说练功,连行动都困难了。他一惊:糟糕,我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病倒了,叫我怎样北上呢?看来,我得先到镇上找个郎中看看病才行。他艰难地爬过了一处山坳,要是在平常,他只略略抖展一下轻功,别说一个山坳,就是十个山坳,也早已翻过,现在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爬得过来。

    走出山坳不久,蓦然听到有人一声喝喊:“玄武败类,现在我看你往哪里走?”

    董子宁一看,大吃一惊,这人却是冯老五。

    昨天,冯老五一听到吴如兰揭穿玉清道长时,吓得面无人色。当他看到徐女侠和梁平山用目光搜索自己时,连忙从人群中逃跑了。事后一想,我怎么这样傻,我这一跑,不更加证明碧云女妖说的话是真的么?徐女侠和玄武派的人岂肯放过自己?同时也辜负了玉清道长对自己的重托,他想好一套对答的话后,又走了回来,这时,场面已大乱,人们纷纷围攻碧波仙子和女魔…

    事后,梁平山一见到他,果然追问这一件事。他说:“三哥,你怎么去听信那碧波女妖的馋言?她分明是在挑拨我们和峨嵋派的不和。别说玉清道长跟我们师父结为生死之交,就是没结交这回事,他为什么要派空虚道长去杀害王大哥?这不是疯了?而且宝虚道长又死在那女妖手里,死无对证,她要说什么不行?”

    梁平山一想也是,玉清道长没可能要派宝虚道长去杀害王平野大哥的。便问:“那你为什么跑了,不去反驳女妖?”

    “三哥,我当时拉肚子,急着上茅坑,要不,我还会不去反驳的?”

    这样,他骗过了梁平山,也骗过其他玄武派的人。今天,各派武林人士纷纷离开马家庄,玄武派的三大掌门人也各带自己的弟于转回自己的所在地。冯老五对师父钟飞云说:“师父,峨嵋派玉清掌门身受重伤,我们要不要去问候一下?”

    钟飞云一时不语,心想:玉清道长是自己的结义兄长,本来自己应该去问候一下才对,可是自己受辱于碧波女妖和董子宁,已无面目见人,便说:“唔,你就代为师去问候一下吧,说我们有事先走一步,他日定当登门拜候。”

    “是。”冯老五巴不得师父这一句话,便不与师父及师兄弟一起回武陵,转而去探望受伤仍留在马家庄的玉清道长了。

    玉清道长一见他来,有点愕然:“咦!你怎么不随你师父回武陵?”

    冯老五说:“我奉师父之命,前来问候你老人家。”

    “小心,武夷派的人已对你起了疑心,你别叫武陵的人也对你起疑心,不然,我可不放过你。”

    “恩师放心,弟子自会处理妥当。”

    原来冯老五是峨嵋派玉清道长的心腹,暗中受命,混入了武陵派,以后便以武陵派弟子面目出现。他这一行动,除了马大侠和玉清道长外,谁也不知道。昨天在比武当中,碧波仙子一下揭露了王平野死的秘密后,他吓得六神无主,险些将自己的底亮了出来。幸而他为人奸险狡猾,用言语骗过了梁平山。但今后如何应付,他心中无底,所以今天借故特来见玉清道长,请示妥善的办法。玉清道长见左右无人,秘密吩咐他一番后,说:“不但碧波女妖我们容她不得,就是武夷派的徐冰,我们也要想办法将她除掉。这些,我自会派人去料理,你不必去插手了。”

    冯老五应了一声,便告辞出来,急忙追赶师父。他抄小路从这条山道而来。真是冤家路窄。碰上董子宁从山场里转出来。

    他见董子宁孤身一人出现在荒野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再看看四周,更无他人,心中大喜,暗想,恩师叫我寻找时机干掉董子宁,眼下这机会太好了。登时将剑拔出,喝住了董子宁。董子宁一见是他,大吃一惊,问:“你想干什么?”

    冯老五一声冷笑:“你这玄武派的逆贼,昨天还有脸去帮助女妖,女魔,令武陵派的人大大丢尽了脸面,我师父也出尽了丑。我今天不杀了你,难解心头之恨。”说时,一招“独劈华山”,直朝董子宁头顶劈来。

    这时的董子宁,叫化功丹将全部内力化得一干二净,别说是冯老五的凌厉剑招,就是一般不会武功的人,只要有一点蛮力,也可以将董子宁打倒了。董子宁急想用“迎风柳步”闪避,可是他内力全无,哪里闪避得了,身子一歪,已感到心悸气喘。冯老五一剑凌空直劈下来,幸而他身子一歪,利剑一下劈去了他左臂上的一大片肉。他一声惨叫,身子翻倒,鲜血四溅。这一情景,反而弄得冯老五一时愕然不解,一下怔住了。冯老五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剑就劈翻了董子宁。他本想一招“独劈华山”后,再一招“乱云飞石”,使得董子宁无法的避。想不到自己一招就得手了。暗想:这小子在昨天的比武会上,能闪过师父无人可以想象的凌厉三招,怎么闪不过自己的虚幌一招?他也不知道董子宁己服了化功丹,因为这事,只有玄武派的三大掌门人才知道,任何人也不知道。

    冯老五心想:这小子为何今日这般地不济?看来,他合当死在我的剑下了。冯老五狞笑一下:“姓董的小子,谁叫你好管闲事,明年今日此时,是你的忌日。”说时,想再加一剑,取了董子宁的性命。忽然间,只听到一阵风声,一个灰影立在自己的面前,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你这汉子怎么在荒野上杀人?不怕罪过么?”

    冯老五一看,是个黄面的瘦老和尚,一身肮脏,便说:“脏和尚,你走开,不关你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衲看见了,怎么可以不管?”

    冯老五再打量那黄面的瘦老和尚,一身油腻腻的灰色僧服,身背一个布包,显然是一般的游方行憎,不是少林寺的僧人,根本不将他看在眼里,说:“你这脏老和尚,走不走?不走,我连你也劈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你连老衲都劈了,不怕下十八层地狱么?”

    冯老五烦燥起来,一剑挥去:“老子先叫你下地狱去。”

    黄面瘦老和尚虽然身形瘦弱,却非常灵敏,一闪而避过,说:“老衲不过劝你莫杀人罢了,你怎么这样凶狠?”

    “谁叫你来讨死?”

    冯老五又一招剑刺过去,黄面老和尚不躲闪了,伸出两根指头,轻轻一夹,将马老五的剑夹住了,冯老五怎么用力拔也拔不出来,不禁骇然,知道遇到了武林中的异人高手了。正想说话,黄面老和尚轻轻一抛,冯老五连人带剑被抛出了两三丈远的地方去。冯老五狼狈地爬起来说:“老禅师,这个人是玄武派的逆贼,罪大恶极,我才杀他的。”

    “老衲只是救一个生灵,不管他是何派的逆贼。你说他罪大恶极,老相看你也够罪大恶极了,连我也想劈了,还不恶极?”

    冯老五没奈何,只得悻悻地走了。

    黄面老和尚俯身去看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董子宁,用手试试鼻孔,仍有一丝气,连忙点了董子宁的各处穴道,制止鲜血涌出,然后又打开布包,取出药来,给董子宁救上包扎好。董子宁仍昏迷不醒,黄面瘦和尚有些奇异,暗想:他外伤虽然很重,但不至于到昏迷不醒的地步,莫不是他还有内伤么?于是又检查董子宁全身,除了手臂,再无伤处,又切脉,感到董子宁脉搏跳动甚弱,内力全无,人如虚脱一样,下由大惊:这是什么怪病?便慌忙背了董子宁,直奔南岳衡山上封寺。上封寺长老松月大师见他背了一个人回来,有些愕然:“你不是去采药么了怎么采了一个人回来?”

    黄面瘦和尚将董子宁背到一间净室,安置在云床上,说:“松月长老,你知道这是一个什么人?”

    “什么人?”

    “玄武派的叛徒,当今武林颇为难得的好人。”

    “他就是你说过的董子宁?”

    “对了,就是他。凤女侠托我打探他的下落,想不到真叫我碰上了。”

    “他怎么伤成这样了?”

    “这一点点伤,我自问不用两天就可以医治好,奇怪的是他得了一种莫明其妙的怪病,老衲可从来没见过。”

    “呵?还有什么病能难倒你这位神仙?”

    “算了,你别取笑了,我要是神仙,你便是西天如来佛祖爷了!我现在试用气功医疗法,看能不能将他治好。”

    黄面瘦和尚用掌按在董子宁的气海穴位上,运用自己体内一股真气,输入董子宁体内。不久,董子宁面色好转,双目微张,叫了一声:“痛死我了!”

    黄面瘦和尚点点头:“他总算醒过来了。”

    董子宁醒过来,见身前站着两位禅师,一个不认识,另一个,他认出来了,是三不医徐神仙,惊讶地问:“徐神仙,是你老人家?”

    这黄面瘦和尚就是三不医徐神仙,他主要来衡山采药。也想看看中原武林人士与碧云峰的相斗。半路上,他碰上了一怒而走的岭南双剑凤女侠和柳大侠,奇怪地问:“你们俩怎么走回来了?”

    凤女侠说:“狗肉和尚,别问了,再问就气死我了。”

    徐神仙更愕然:“出了什么事了?”

    “玄武派那三个掌门的简直不是人,善恶不分,竟然将我兄弟无端端地赶出教门,这真是好心没好报,我再也不与玄武派的人来往了。”

    徐神仙追问下去,才知其中情由,笑道:“凤女侠,你也太认真了,董子宁给赶出教门也好,不给赶出教门也好,董子宁还是董子宁,他的心地、行为自然有人看得清清楚楚。所谓福兮祸所至。祸兮福所依,说不定董子宁因此而得福哩!”

    柳大侠也说:“是呵!我说董子宁离开了玄武更好,这样便不会受武林门户偏见的影响了。”

    凤女侠笑道:“我不像你们,我就容不得玄武派委屈了我兄弟。狗肉神仙,你打算去哪里?去衡山?”

    “对,去衡山一下。”

    “去看中原武林人士与碧云峰人撕杀?我劝你别去了,根本没那回事,碧云峰人并没大兴人马去衡山与他们撕杀,倒是有个青衣女魔去找马大侠的晦气。”

    “老衲主要不是去看撕杀,而是上衡山采药,会会松月大师罢了。”

    “那好,我就拜托你打听打听我那兄弟的下落,听徐大侠说,他可能北上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禅师要是见了他,叫他先到我那里暂住一段日子吧。”

    “好,好,老衲要是见了他,一定如凤女侠所言,请他先去你庄上好了。不过凤女侠有何报答老衲呢?”

    凤女侠笑道:“你来好了,我庄上狗肉有的是,管叫你吃个饱。”

    “那老衲更应该去了。”

    想不到徐神仙果然在采药中见到了董子宁,并且还救了他。

    徐神仙见董子宁醒过来,笑道:“是我,幸而你遇到了老衲,不然就没命了。这位是这上封寺里的长老松月大师。”

    “多谢两位大师救了在下。”

    松月大师说:“不要多谢,是他救了你的。董施主,你在贫僧这里安心养伤吧!”他安慰了董子宁几句话后,便与徐神仙踱到净室外面,轻轻地对徐神仙说:“我看董子宁这病十分古怪,你看出了没有?你输给他的真气,又不断外泄,不久又会与先前一般虚弱的。”

    “这是什么病?”

    “这恐怕不是病。”

    “不是病!?那是什么?”

    “很可能他服下了一种药,这药致使他内力源源不断外泄…唔,很有可能,他服了玄武派的化功丹。要真是这样,他一生苦练出来的武功就全给毁了!”

    徐神仙大惊:“这还能补救吗?”徐神仙也闻说玄武派有一种化功丹,专门用来对忖强大的对手和自己门下不肖子弟的。

    松月大师说:“据我所知,没法补救了,这化功丹不同其他药物,可以化解的。想不到玄武派三位掌门人,心地这样狠毒,将他赶出教门罢了,何必又要废掉他的武功?”

    “你我输给他内力不行?”

    松月大师摇摇头说:“那不异担沙填海,你我就是将我们全部内力消耗尽,也无济于事,只落得与他一样,武功全废,内力全无。”

    徐神仙怔了半晌才说:“那么说,没办法救了?”

    在医术上,三不医徐神仙和松月大师各有千秋。徐神汕最善于医治内外刀伤,可以给人换心移脑,断肢再植;而松月大师却侧重于病原病理的探求,所以往往一些奇难杂症,徐神仙便要请教于松月大师了。而由于徐神仙医治的差不多都是武林中的人物,故此,松月大帅反而不及徐神仙在武林界中有名气,深为人知。

    松月大师见徐神仙相问,沉思一会后说:“除非他要到九阳真经,按九阳真经去练,便可神速地恢复内力。”

    徐神仙“噢”了一声:“大师,我看你有些老糊涂了,别说九阳真经已失传了三百多年,就是它还在,少林寺也视为至宝,不轻易传与外人的。”

    “不传外人,难道你也不能看么?”

    徐神仙哑然一笑:“大师别取笑了。”

    原来徐神仙原是少林寺的僧人,论资排辈,智慧禅师还是他的师侄哩。他因嗜好狗肉,受不了少林寺的种种清规戒律,因此从少林寺跑了出来,再也不回少林寺了。

    松月大师也是一笑,问:“九阳真经真的失传了?”

    徐神仙愕然:“大师,你以为我打诳语么?”

    “的确,我也知道九阳真经是失传了,可是,武林中有一种六阳神功,与九阳真经颇有渊源…”松月大师说到这里,蓦然想起一个人来,便说:“只有一个人。完全可以为董施主恢复现有内功。”

    “谁!?”徐神仙大感兴奋。

    “黑蝙蝠。”

    徐神仙一怔:“什么,黑蝙蝠!?”

    “黑蝙蝠不是身怀六阳真功么?只要他用内力输入董施主体内,便能固本,使董施主内力不再外泄。”

    徐神仙哈哈大笑:“大师,我看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我怎么老糊涂了?”

    “在四十年前,黑蝙蝠给隐侠、岭南老怪、东海怪杰和我师侄智慧,联手击毙于华山之下,尸体滚落渭河中,这个人已死了四十年,你这不是越老越糊涂了么?”

    “有人传说,黑蝙蝠没有死。”

    “真的!?”

    “武林中有人能摘叶飞花伤人,这是六阳功的功力,因此我怀疑黑蝙蝠没有死。”

    “那么四十年来,怎么不见黑蝙蝠露面的?也没听人说过的?”

    “这一点我也说不清楚。”

    “算了,就算黑蝙蝠没有死,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武林中的败类,恐怕董施主也不会去求他医治。”

    松月大师点点头:“这句话说的是。黑蝙蝠这个武林败类,元朝达子的鹰犬,不知杀害了多少武林中的高手,别说是董施主,就是一般有正义感的人,明知自己不治而死,也不会去求他的,何况黑蝙蝠也不会轻易为别人而消耗自己的真气呢!”

    徐神仙说:“大师,我们别谈黑蝙蝠了。你看,除了九阳真经,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使董施主恢复内力的?”

    松月大师长叹一声:“唯一的办法,今后只有*他从头苦练,一点一滴凝聚内力了。即使这样,也非得四、五十年时间,才能达到他现有的内力。人一过四十,想练到上乘武功,决不可能了,只能是一位平平庸庸的习武者而矣。你没听过西门子的事么?”

    “听说过,西门子的剑术,深得武当剑的精髓,达到了夺天地造化之功,鬼神莫测之机,摧尽敌手…”

    “可惜这武林中第一流最上乘的剑术家,也叫化功丹毁了。”

    徐神仙愕然:“老衲听说,他不是为老怪慕容垂救了么?”

    “慕容垂救迟了,慕容垂去时,西门子已服下了一杯化功丹。当时武当掌门恐怕他内力极强,准备再叫他服第二杯时,给慕容垂用无形剑击碎…从此以后,一代剑术名流,便永不在江湖露面。有人传说他伤心已极,跳崖自尽,有人传说他遁迹山林,不再过问世事。就连他的深交朋友慕容垂,也不知他的去向。”

    他们在外面虽然轻声地谈话,董子宁在里面隐隐若若听到了。尽管他听得不十分清楚,但服了化功丹这一句,他听清楚了,这无异晴天一声焦雷,震得他全呆住了。

    “我真的服下了化功丹么?”董子宁自言自语,“我几时服下化功丹了?”他猛然想起师父和师伯们在见自己时,大师伯身前侍候的童子曾给自己奉上一杯茶,师父催自己服下去,难道这就是化功丹么?想到这里,董子宁万念俱灰,以前轻生的念头,又重新萌发起来。

    “既然这样,我活着干什么?形同废人,不如死去的好。”

    董子宁悲怆地长叹一声,这几天来对师父、师伯们的留恋之情一下荡然全无。董子宁挣扎爬起来,意欲撞墙而死。可是他内力已尽,加上手臂上的伤,哪里爬得起来?他挣扎响动,登时引起了外面徐神仙和松月大师的注意,走进来问:“董施主,你想要什么?可千万不能动呵!你要什么我们给你拿好了!”

    董子宁摇摇头,闭目不语。

    见此情景,徐神仙和松月大师相视一下,心中明白,刚才的谈话已给董子宁听到了,他意欲轻生呢。松月大师劝慰地说:“董施主,何必想到绝路上去?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如鸿毛。屈原投河,荆轲刺秦,文天祥视死如归,他们爱国为民而死,重于泰山,为后人所敬仰;公孙捷、古冶子、田开疆三人。虽号称齐国三杰,勇冠天下,为争食一桃而死,他们之死,轻如鸿毛,为后人所笑。施主若因武功已毁而轻生,不但为智者所不取,也为世人所耻笑,施主何必如此!”

    徐神仙也说:“是呵!天下多少不会武功的人,仍然可以行侠仗义,为世人所称诵。”

    董子宁心里苦笑一下:“没武功的人还能行侠仗义?你们不过安慰我罢了!不会武功而能行侠仗义,那天下侠土还苦练武功干什么?”

    徐神仙从董子宁的目光中看出他心里话,问:“你不相信?古时有个秀才,手无缚鸡之力,宁愿自己冻饿而死,也成全了自己朋友上京如期考试,他的行为,算不算侠义?”

    董子宁心里苦笑一下,心里说:这个故事我也知道,他们两人义结金兰,双双同上京赶考,在那冰天雪地的荒野上,同去,则两人皆冻饿而死,同留,也皆亡,只有将在服、干粮集中给一人才行。这只能说是舍生取义,谈不上什么侠义行为。老禅师,你既然担心我在你们寺中自杀,那好,等到我伤一好,便走到那荒无人烟的地方去自杀好了,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松月大师目光敏锐,从董子宁的神色已看出他仍有轻生的念头,眉头皱了一下,说:“施主不相信不会武功的人也能行快仗义?有一位沦落娼门的弱女子,也一样能行侠仗义?你听说过吗?”

    董子宁“哦”了一声,问:“谁?”

    “唐朝一位名妓李娃。”

    董子宁不出声了,这的确是位奇女子,她初见钟生,只认为他不过是一般的花花公子而已,后来见钟生遭到亲人、朋友的凌辱,沦为乞丐,在垂危中,她毅然相助,终于使钟生以后功成名遂,她的行为,的确称得为侠义。

    徐神仙说:“董施主,所谓侠义,并非有武功才能干,没有武功的人,同样也可以做到,只要他不存私念,见不平之理敢直言,对不平之事敢挺身而出,不畏权势,不怕强暴,置生死于度外,这就是‘侠义’。何况施主目前内力虽然暂失,今后只要苦练,不论日子长短,终可重得,何必轻生?再说,施主还有北上寻亲的重任,就此轻生,又怎对得住你的双亲?不念他们倚门盼子之苦么?又怎么对得住徐女侠多年抚养之情?”

    董子宁听了不由大恸,连忙在床上叩头说:“多谢两位禅师的金玉良言,在下知错了,今后再也不敢轻生了。”

    松月大师和三不医徐神仙一听,一颗心放了下来。松月大师说:“施主能这样,才是一个有作为之人。贫僧有些固本培元丹,赠与施主,虽然不能全解化功丹,但也可固本,只要施主重新苦练内功,一点一滴重新聚集内力,半年之后,便有成效,不致像现在如此虚脱。”

    徐神仙也说:“要是施主不嫌弃,老衲愿将针灸治疗之术授于施主,施主以后在江湖上行走,也可借此救死扶伤,行侠仗义,岂不是好?”

    董子宁更是感激不已,说:“两位禅师如此看顾在下,在下终身难忘了。”

    徐神仙从背包中取出一本书来:“这是老衲几十年的一些心得,你有空细细琢磨,幸而你会三十六式天罡指穴剑,懂得各处穴位,学起针灸来更容易了!”

    董子宁要起来叩拜,徐神仙忙说:“不必这样,你现在还不能乱动,不然又叫老衲费手脚了!”他心里也高兴将自己的一点医术传授给董子宁,但也在暗暗惋惜:这么一个心地极好而又正直的人,可惜内力全无,不能学到自己的精髓。因为徐神仙最精于气功治疗和动大手术,移心换脑,断肢再植,这些,都需要有深厚的内力才行。他只能传授针灸手术和一些医治内外伤的医术给董子宁,对徐神仙来说,这些只是雕虫小技,不是他的拿手功夫。然而董子宁学到这些,起码比在江湖上混饭的黄绿郎中强得多。

    从此,董子宁日服一粒固本培元丹,一边养伤,一边学习针灸。他本来对人体的各处重要穴位已精通,而徐神仙这一部针灸心得。又开阔了他的眼界。武林中的人认穴位,目的在于制服敌方,打倒对手。而徐神仙的认穴位,却为了治病,救死扶伤,两者不可同日而语,真是天渊之别。同时这一部针灸心得,各经脉的走向,各经脉有多少处穴位,比他过去所学的更为详细、具体,他以前只知道有三十六处重要穴位,想不到人体竟有六百七十多处穴位,另外还有经外奇穴七处,有二十四穴为禁针穴,四十五穴为禁灸穴,而这些禁针、禁灸穴位,却又是武林人士专门袭击的要害穴位,如脑户、囱会、玉枕、膻中、气冲、哑门、风府、天柱、伏兔等等。这些穴位,轻者使人麻痹不能行动,重者叫人残废以致丧命。

    董子宁—一将十二经络和奇经八脉的走向记在心里,一方面他原有基础,另一方面他天资聪敏、好学。不出十天,一部针灸心得他已背得滚瓜烂熟。这时,他伤势已好,可以随意走动了。他跟随徐神仙下山走动,为山下附近一些农村农民治病。居然也能治好一些病人。徐神仙大喜:“你能这样做,老衲可以放心让你在江湖上走动了。待老衲再传授一些毒蛇咬伤的医术给你吧,这样,你一个人在深山荒郊上走动,也好防身救人。”

    董子宁深深一揖:“多谢禅师的栽培,在下能有今日,皆是禅师所赐。”

    转眼之间,盛暑已近,秋风乍起,衡山树木,落叶纷纷。董子宁不知不觉,已在上封寺度过了两个多月。一天,松月大师出去给人看病,董子宁正和徐神仙研制一种蛇药,蓦然一个面青唇肿的小伙子奔了进来,一见徐神仙,便大叫:“师父,不好了,你赶快回去,不然,南华寺就叫人拆了。”

    徐神仙愕然,问:“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不知从哪里跑来一个泼辣厉害的女人,要我们交出什么肿死人,弟子说,我们哪有什么肿死人?你别来胡闹。她衣袖一拂,就将弟子掀翻了,弟子气得跟他拼命,不知怎样,老打不过她。她声言,我们不交出肿死人来,就将南华寺拆了。”

    徐神仙奇怪地问:“肿死人!?哪来的肿死人?那女人是不是发神经了?”

    “她哪里发什么神经,显然是来找师父的晦气。”

    董子宁一听“肿死人”三个字,蓦然想起小魔女曾戏称自己为“董死人”,听这小伙子说那女人以衣袖便拂翻了他,暗想:莫非是小魔女的姑姑来寻找自己了?要是小魔女的姑姑来找自己,那么说,小魔女一定出了什么不幸的事,才千里迢迢去南华寺追寻自己。于是便问:“大哥,那女子年纪是不是在二十二、三上下,生得非常美丽,身穿青衣裤?”

    小伙子愕然:“咦!你怎么知道。”

    董子宁对徐神仙说:“禅师,这女子恐怕是碧云峰的碧波仙子,来寻在下。”

    小伙子又是愕然:“什么!?你是肿死人?”

    徐神仙一想:“董子宁”“肿死人”这三字读音相近,显然是自己鲁莽的弟子听错了。于是哑然失笑,喝住小伙子:“阿牛,不得无礼,这位是董子宁董施主。”

    小伙子说:“嗨,原来那泼辣厉害的女人是来找你的。”他看了着董子宁,又“咦”了一声,“你,你,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徐神仙笑道:“胡说,你又在哪里见过董施主了?”

    “嗨!我想起了,那一天在山边的道路,你和两个娃娃仗义救了我爷爷,叫那横蛮的王八军爷赔我爷爷五十两银子,不是么?”

    董子宁也想起了,笑了笑:“原来是你,你爷爷现在的伤好了吗?”心里说:怪不得他出手不凡,身具神力,一下就将一匹马活生生地撕开,原来是徐神仙的徒弟。

    阿牛说:“好,好,我爷爷一直还挂念着你和那两个娃娃哩!”

    徐神仙问董子宁是怎么回事,董子宁将那天的事一说,徐神仙笑对爱徒喝道:“什么两个娃娃,那是岭南双剑的令郎和千金,气力不及你,但武功却比你强多了一一唔,你说,那位泼辣厉害的女子后来怎样了?你嘴肿面青,是她打伤的吗?”

    “不是她,还有谁能打得我这样?她点了我的穴位,强逼喂了一粒毒丹给我吃,限三天内要我找到师父,交出肿…不。不,董大哥出来,三天内不交,不但我毒发身亡,还要拆了南华寺。”

    徐神仙一怔:“你服了毒丹?你来这里,途中有几天了?”

    “两天。”

    “快让我看看,你服了什么毒丹,看能不能解救。”

    徐神仙按了下阿牛的脉,又翻翻他的眼皮观着,却感到疑惑:怎么没半点中毒的现象?难道这是一种极厉害的毒药,不显症状,叫人无法医治?

    董子宁更感到不妥,心想:小魔女姑姑,你要找我就找我好了,何必为难了阿牛兄弟?看来中原武林人士说碧云峰是邪教,她们的为人行事,虽出好心,确带邪气,与人不同。便关心地问:“禅师,这毒不会马上发作吧?”

    蓦然,一阵银铃似的笑声响起,一团青云,骤然飘落眼前,阿牛一看发愣了:“是你!?你也追到这里来了?”

    来人是一位风采迷人,眼波流盼,仙女似的人物,她莞尔一笑:“愣小子,没想到我会暗中跟着你吧?”她指着徐神仙问阿牛,“这个脏和尚是不是你那‘三不死’的师父?”她将“三不医”故意说成了“三不死”。

    董子宁一看,来人不是小魔女的姑姑又是何人!连忙起身一揖说:“圣姑,在下这厢有礼了。”

    “你先别忙着行礼,是不是这三不死的老和尚将你劫来了这里?”

    董子宁愕然:“圣姑,这话怎说?在下要不是徐神仙相救,恐怕早已丧身在一个恶人的剑下了!”

    碧波仙子一笑说:“嗨!我真的误听人言!要不是凤女侠恰好路经南华寺,我险些将南华寺拆了。”她对徐神仙笑了笑,施礼说,“老禅师,小女子一时不慎,得罪了令徒,万望恕罪。”

    徐神仙暗暗称奇,武林中传说碧云峰人无恶不作,骄横霸道,而眼前这位碧波女魔不但知错能改,还能当面向人赔罪,行为光明磊落,更是武林中一流上乘高手少有的现象,于是慌忙还礼说:“久闻碧波仙子武功惊人,流云飞袖之功,罕遇对手,老衲久想一睹仙姿了。”

    “老禅师,你没背后骂我为女妖吧?”

    徐神仙不由笑起来:“老衲怎敢?”

    董子宁说:“圣姑,你还是先拿出解药,为阿牛兄弟解了身上之毒吧。”

    碧波仙子着了着阿牛,又是好笑:“这个愣小子,根本设服过什么毒丹。要是真的服了毒,在江湖上闻名的三不医老禅师,还有看不出来的?”

    阿牛睁大了眼睛:“你没给我服毒?那你给我服下的是什么?”

    “那是我们碧云峰的熊蛇补气丹,服下了能让人活血舒筋,增添气力。”

    阿牛嚷起来:“那你为什么骗我?”

    碧波仙子笑道:“愣小子,不这样吓你,你能飞快地寻找你师父吗?”

    阿牛嘟嚷地说:“你骗我罢了,又把我打得鼻青口肿的…”

    “愣小于,是你先动手,还是我先动手的?”

    徐神仙心中明白,准是自己这个愣头愣脑的徒弟先动手的,便喝着阿牛:“你别尽给我出丑了,快到外面去休息一会吧。”

    阿牛一肚子委屈,只好退了出来。碧波仙子对徐神仙说:“令徒的拳劲掌风可不错呵!一拳就将寺前左边的石狮子击碎了,再一掌,又把右边的石狮子推倒了,叫我吓了一大跳。”

    徐神仙笑道:“老衲这愣头得脑的徒弟,怎是女施主的对手?要不是女施主袖下留情,我这徒弟何止鼻青口肿——女施主,寻找董施主为了何事?”

    “老禅师,实不相瞒,小女子这次出来,一是追寻伤害了我那刁变小丫头的凶手,二来也受小丫头之托,打听董少侠的下落。想不到在半途上,误听人说老禅师伤害了董少侠,又将董少侠劫去做什么药引子,心里一急,便赶去岭南找老禅师…”

    董子宁听了不由心头一热,内心里特别地激动,其他不说,单单小魔女姑姑一听自己不幸,便不惜千里迢迢赶来相救,这份情义,我董子宁何时能报?自己在玄武派人的眼中,是不肖弟子,是逆贼,是不屑一顾的败类,哪怕恩深义重的师母和情同手足的师兄,也不敢接近自己。反而被中原武林人士视为邪教的碧云峰人,却将自己视为亲人一样。还有小魔女对自己的一片深情…

    董子宁一想到自己武功全废,举手无力,从此以后,自己与武林界再无缘了,不禁又黯然长叹,心里说:看来,碧云峰人和凤姐姐的情义,今生自己是无法报答了,只好等待来世相报吧。便说:“多谢圣姑关心,在下受那恶人的剑伤,幸得禅师的相救和医治…”

    碧波仙子扬了扬柳眉,问:“那个恶人是谁?”

    董子宁心想,要是我说出是武陵的冯老五,这位碧波仙子武功惊人,说不定会直上武陵,将整个武陵剑派都掀翻了。从此,碧云峰人更与中原武林人士结下了不可解的冤仇,那我更成了武林中的罪人。便摇摇头说:“那个恶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碧波仙子瞅了董子宁一眼,说:“怪不得那小丫头说你是个浑人,你不知道那恶人是谁?他怎么会无缘无故向你下毒手?是不是你在比武中助了我们,玄武派的人找你出气了?”

    “圣姑别瞎猜,玄武派人怎会向我下毒手?”

    “那一定是峨嵋派和马家庄的人了!”

    董子宁连忙摇手:“不是,峨嵋派和马大侠的人,在下还有不认识的?那恶人我从来没见过,看来,不过是一般的翦径贼人罢了。这等小人,圣姑何必去理会他?”

    碧波仙子微微一笑:“董少侠,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心地仁厚,怕我去杀了他们是不是?”

    “在下怎敢欺骗圣姑?”

    “是吗?董少侠,以你的武功和那少有的步法,一般翦径小贼能伤害了你吗?能伤害你的,只有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董子宁苦笑一下,心想:我哪里还有什么武功呵!就连一般有力的乡下人,也可以将我伤害了。他更不愿将自己服了化功丹的事说出来,一说出,碧波仙子一定去找玄武派的三大掌门人生事的。他只好这样说:“圣姑,那日在下身子有病,恰恰又遇上了那翦径的贼人,这也是我活该有此劫难。圣姑的关心,在下多谢了。”

    徐神仙在旁听了暗暗点头,心想:董施主真是心地仁厚,这真是武林中少有的人物,那人既然称董施主为玄武派的逆贼,显然他就是玄武派的,他哪里会不认识的?显然他念在同门的情份上,不去计较个人仇怨。要是徐神仙知道董子宁想的不单是这样,而是为了武林界人士相安无事,恐怕更赞叹不已。他便圆场说:“女施主,那人确是一般恶人,武功并不怎么高明,老衲只出一招,便将他吓跑了。”

    “老和尚,你怎么不取了他性命,留这恶人在世上再害他人吗?”

    “阿弥陀佛,出家人怎能妄开杀戒?”

    碧波仙子笑道:“老和尚,你别跟我假慈悲了,你不开杀戒?你吃了那么多狗肉,能去见佛祖么?”

    “善哉,善哉,老衲的确罪率深重,该进地狱。”

    这一来,弄得董子宁都好笑起来,碧波仙子笑着说:“徐神仙,我不跟你说笑了!”她转头对董子宁说:“董少侠,要不是我受那小丫头之托,我才不会来找你哩!”

    “多谢白小姐。请问圣姑,白小姐的腿伤怎么样了?好了吗?”

    “你既然关心她的伤,你怎么不上云南看看她?为什么躲在这和尚寺里?你是不是也想当和尚了?”

    “这,这…”董子宁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徐神仙说:“女施主,你误会董施主了,董施主因身受剑伤,只不过在这里养伤而已。”

    碧波仙子瞧了瞧董子宁,见他面少血色,说话中气不足,不由一怔:“你伤得很重吗?”她哪里知道董子宁服了化功丹,内力全失,因此说话中气不足,还以为董子宁伤得很厉害哩!不由担心起来。

    徐神仙也担心这位武功惊人的仙子,一知道董子宁服了化功丹,便要向玄武派人大开杀戒了,便说:“董施主身有病又带剑伤,哪有不厉害的?”

    董子宁说:“圣姑放心,在下得徐禅师的医治,伤势已好多了。”

    碧波仙子见董子宁身体这样虚弱,怎能再长途跋涉?便说:“看来你这身体,目前去云南不可能了。董少侠,你打算几时去看那小丫头?”

    “在下伤势一好,想北上寻亲…”_

    “万一你十年、八年找不到双亲,就不去云南?”

    “这——”董子宁想了一下,说:“白小姐是在下的救命恩人,万一在下一时寻不到双亲,也必在一年内去拜访白小姐。要是我一年后不到云南,那说明在下身遭不测,请白小姐别再盼我了。”

    碧波仙子不由一怔,似乎预感到一种不好的兆头,皱了皱眉说:“董少侠,别这样,你身体会很快好起来的,望你今后多保重自己,别令小丫头盼望。”她又对徐神仙说;“老禅师,董少侠我就交给你了,现在,我还要去追寻那伤害小丫头的凶手哩。”说毕,只见碧波仙子身形一晃,宛如飞鸿,刹时冥冥,消失天际。徐神仙不禁赞了一句:“这个女魔,一身多俊的轻功!”他又对董子宁说,“董施主,看来碧云峰那位白小姐,对你的情义很深呵!老衲在江湖上也听人传说,你叫这小魔女迷上了,是不是?”

    董子宁面孔一红,说:“禅师,江湖上的流言蜚语,怎信得过!在下一心感激白小姐的救命之恩,别无其他杂念。”

    “但从碧波女施主的到来,已看出那小魔女已对你有情意了,董施主,你心里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她?”

    “这——”

    董子宁一时难以回答。要是说自己不喜欢小魔女,显然是违心之言,当初岭南怪老人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了小魔女,自己曾正色否认,说自己如有这般念头,天诛地灭。当日,董子宁在林中酒店出手相救韦妈妈和在山城之夜出手相救小魔女,纯然是出于一片侠义之心,心中并无半点私心杂念。可是后来,小魔女从冯老五的剑下救了自己,又听到她为了自己,不顾生死,暗暗潜入马家庄时,他感动了。尤其在藏英洞的日子里,小魔女在他的心上再也抹不开了。他曾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要是白小姐不是碧云峰的人,自已有这么一个天真活泼美丽的姑娘终身陪伴,那该多幸福。可是他一想到自己曾在岭南怪老人面前的誓言,又曾经在玄武派三大掌门人面前否认过此事。自己再喜欢小魔女,那不成了无信用的卑鄙小人?再一想到自己与小魔女在一起,更会遭中原武林人士的唾弃和耻笑。何况小魔女一片天真无邪,她喜不喜欢自己还未可知。因此,他强制压下了自己的情感,不敢向任何人流露。现在,小魔女对自己的一片深情已明显地表露了出来,自己又何尝不动心?可是,他一想到自己武功全失,形同废人,怎能配得上武功那么好的小魔女?就算小魔女不嫌弃自己,自己不顾人言,也不应该拖累了小魔女,她应该有一位年青英俊、武功高强的情侣才是。所以他刚才对小魔女的姑姑说一年后不到云南,那自己便身遭不测,请白小姐不用盼自己了的话,已是下了决心,今后再也不见小魔女了,以免害了小魔女。他见碧波仙子千里迢迢赶来搭救自己,不敢叫碧波仙子失望,只好婉转地说了上面一番话。所以徐神仙一问,自己怎么回答呢?说不喜欢,那是违背了自己的心,说喜欢吗?自己怎能配得上小魔女。

    徐神仙见他不回答,又问:“董施主,你是不是因为小魔女是碧云峰邪教的人,不喜爱她,是不是?董施主,这样你就不对了!说碧云峰人是邪教,那是中原武林人士一种门派偏见,你怎么也有这种看法?”

    “在下怎敢有这种看法?要是这样,在下也不敢在马家庄答应青衣女侠与马大侠比武了。”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那小魔女?她对你可是一片真情呵!”

    “白小姐是天上的一只凤…”

    “老衲看施主也是云中的一条龙。”

    董子宁苦笑一下:“禅师过奖了,在下武功全失,身如废人,怎配得上白小姐。”

    “你不打算去云南了?”

    董子宁摇摇头说:“在下宁愿负了白小姐的一片情义,也不敢拖累了白小姐。白小姐的情义,在下只好来世相报。”

    “噢!董施主,为人要讲信用,君子一诺千金。你刚才答应了女魔一年内去云南,怎能不守诺言呢?依老衲看,施主还是去云南走一遭才是,就算那小魔女嫌弃你,或者你怕连累了小魔女。都应该去一下,互相说明,了却了这一段缘份,这样,两不挂心,岂不更好?”

    “禅师是主张在下去云南了?”

    “越早越好,依老衲看,施主北上寻亲,不一定在一年内就能寻到,倒不如先去云南,了却这桩心事,便无牵挂了。”

    董子宁想了一下说:“禅师说的是,在下就去云南好了。”

    “这就对了,以施主目前身子,北方的冰雪也恐怕不宜,等到明年初夏北上,便更好一些。”

    董子宁听了,又是感激,但心内更是黯然。

    徐神仙安慰道:“施主不必过虑,再过十多日,施主便服完了松月大师一百颗固本培元丹,那时,玄武派的化功丹再也不能起作用,施主便可重练内功,恢复武功了。”

    原来玄武派的化功丹在人身体,一年内仍起作用。这一年内,不管自练也好,别人输送真气也好,都将给化掉,松月大师的固本培元丹,只是加强董子宁身体的抵抗力,提前九个月,使自练的内力不再外泄,一点一滴再聚集起来。这期间,外人的真气不能强行帮助输入,一般能将真气输给别人的,必然是内功极高、劲力特强,倘若这一股强劲真气一旦输入董子宁体内,便会冲破固本培元丹在体内所筑起的堤坝,内力仍然源源外泄,不但无济于事,反而会再拖延一年的时间才能恢复。正所谓“虚不受补”,就是这个意思。徐神仙和松月大师都知道这一点,不敢以自己的真气输给董子宁,但即使身体恢复后董子宁再自练,想要恢复原有武功,却是四、五十年的事情。

    董子宁微微长叹一下:“在下再也不想重返武林,但愿以禅师所授的医术,在江湖救死扶伤,便心满意足了。”说时,不禁往西南天际望去,只见湘南云贵方向,云封雾锁,峻岭重重。暗想:我这身体,能爬山越岭,在半年内到达云南吗?会不会葬身在云贵路上的深山险谷之中?

    三个月后,董子宁服完了一百颗固本培元丹,又经过徐神仙的医治,身体虽渐恢复如常人,但却同文弱书生差不多。于是,董子宁便辞别了徐神仙和松月大师,打扮成串乡走村的江湖郎中,动身前往云南而去。他从上封寺下到衡山脚下的小镇上,几乎花了半日的时间,要是他有当日武功,片刻便可以到达,更不会感到腰酸腿痛了。他来到镇上一间茶楼,打算歇下,吃碗素面,再动身起程。

    这个小镇,与三个月前大不相同。三个月前,这里正是三山五岳、各处江湖英雄豪杰云集的地方,热闹非常,各间酒馆,座无虚席。可现在却冷落多了,偌大的一间茶楼,客人寥寥无几。

    店小二笑面相迎,殷勤地将董子宁带到一张光线充足的桌上,一边抹桌一边问:“先生,你想吃什么?我们这里的名菜有红烧牛肉、回锅肉、炸子鸡、湘江鲤…”

    董子宁本想叫一碗素面罢了,见店小二这么热情,不好意思,便叫了一碟红烧牛肉,湘江鲤和二两糯米酒,一边问:“你们这里的马大侠最近在庄子里吗?”

    店小二看看左右,低声问:“先生,你跟马大侠认识?”

    董子宁见店小二仿佛害怕别人听到似的,略感诧异。本来他不过随口问问,只是想知道马大侠比武后的情况罢了,自己更不想去拜访。便说:“我不认识,不过在江湖行医,素闻马大侠之名,好客慷慨,为人仗义,故此相问。”

    店小二说:“马大侠已经死了。”

    董子宁一怔:“他死了!?”

    “三个月前,马大侠叫一位青衣女魔一掌击得骨断吐血,过两天便死了。没多久,马家庄突然一场大火,将马家庄烧成一片白地,马大娘子也不知去向了。”

    董子宁感到万分惊讶,是谁放火烧了马家庄?难道是小魔女的姑姑?可是那时,她已护送小魔女去了云南呵!莫非是青衣女侠?可是,她已受了重伤呀!董子宁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把火,却是马大娘子俏夜叉自己放的。

    店小二压低嗓门说:“先生,你知道不知道马大侠是什么人?”

    董子宁愕然:“是什么人?”

    “人们传说,他是十多年前劫镖的大贼头,这风声,连官府都注意了,先生不认识他更好,不然会惹出麻烦事来。先生以后别再向人打听,以免遭人注目。近来有些人来这里打听马大娘子的下落,叫官府捕去了。”

    董子宁连忙道谢:“多谢小二哥的指点,在下再也不敢向人询问就是。”他吃饱后,正想付款,蓦然听到有位少女失惊地叫起来:“我的银子怎的不见了?是谁偷了去?”

    这一惊呼,登时惊动了茶楼寥寥无几的客人。董子宁不禁朝她望去,只见那少女年纪不过十五、六岁,虽然不十分美丽,倒也生得明眸皓齿,十分秀气。

    店小二慌忙奔过去问:“小姐,你的银子几时不见了?”

    “我要知道几时不见,还用你来问?总之,我的银子不见了!”

    店小二说:“小姐,可是这饭钱…”

    “我的银子丢了,哪有饭饯给你?店小二,这帐你给我记下来好了!”

    店小二苦着脸说:“小姐,本店…”

    董子宁忙说:“小二哥,这小姐的饭钱,由在下付好了。”

    那少女不由瞧了董子宁一下,微笑道:“那多谢先生了!”说罢,使飘然离去。

    店小二向董子宁说:“先生,你上了别人的当了。”

    董子宁一怔:“在下怎的上当了。”

    “这女人显然是来白吃的,故意说丢了银子,这事小人可见多了。”

    董子宁怎么也下相信这样一位秀气的少女是来骗食的,摇摇头说:“小二哥别多疑,或许她真的丢了银子也不一定,出门人,与人方便,自己也方便。”他付了自己和那位少女的饭菜钱,又另外打赏给店小二五钱银子,以答谢他的指点,然后走出茶楼,又在镇上买了一匹骡子,往西南方向而去。没走出二里地,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喝道:“前面的鸟先生,给老子站住!”

    董子宁回头一看,是两位彪形汉子,其中一位吊鸡眼,仿佛是茶楼中的一位客人,茫然地问:“两位是叫在下么?”

    两位汉子奔到董子宁面前,用鸡眼汉子一伸手,将董子宁象小鸡似的提下骡来,摔在地上说:“老子不叫你叫谁?我问你,你认识马大侠?”

    这一摔,摔得董子宁痛彻人心。要是董子宁武功没废,别说是这吊鸡眼,就是武功再高一倍,也不容易将董子宁揪下骡来,说不定反给董子宁点了穴位哩。这时的他在武林人士的面前,似一只任意给人宰割的羔羊。董子宁忍着痛,仰面怒问:“你为什么这样不讲道理,将我摔在地上?”

    那吊鸡眼汉子又给了他一脚,踢得董子宁在地上滚了两滚,喝道:“老子就是不讲道理,你敢怎样?说,你为什么要打听马大侠?”

    董子宁心想,这两个横蛮不讲理的汉子,是马大侠的朋友还是马大侠的仇敌?显然,他们这一身打扮,不是官府的差役。董子宁心里恼恨,不管他们是马大侠的旧友也好,仇敌也好,他们这样粗暴地对我,我就是宁死也不回答,就闭目躺在地上不动.

    吊鸡眼又想给他一脚,另一个汉子说:“穆老弟,看来这先生不会武功,用不了这样对付他,叫他好好地说吧。”他转头对董子宁说:“你说,你为什么要打听马大侠,说清楚了,我们不为难你。”

    董子宁气平了下来,心想:难道他们是马大侠的朋友?便说:“在下在江湖听说马大侠侠义好客,想去拜访,想不到他已遭不幸。”

    那汉子问:“你既不会武功,去拜访马大侠干什么?”

    “在下想拜访马大侠,想求得马大侠庇护,在这一带行医方便罢了,别无他图。”

    两个汉子互相看了一眼,仍有怀疑,吊鸡眼问:“你真是这样?”

    “在下与两位素不相识,欺骗你们干什么?请问两位,是不是马大侠的朋友?”

    吊鸡眼顿起疑心:“你想打听老子的底细么?你老实说,你打听马大侠干什么?”

    “在下刚才不是说了么?”

    吊鸡眼又是给了董子宁一脚,骂道:“老子看你准不是好东西,你不说,老子一刀将你宰了。”

    这时,蓦然从路旁林子里闪出一位少女,嘻嘻哈哈地笑道:“好呀!太好看了!两个不要脸的东西,欺负一个不会武功的先生,这真是世上少有的奇怪事!”

    三人同时一看,竟然是在茶楼里惊叫丢失银子的少女。吊鸡眼横了她一眼:“小妞儿,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来管老子的闲事?”

    少女又嘻嘻一笑:“我是活得不耐烦了!谁叫我的银子叫人偷了去?我看偷银子的贼人,就是你们两个。”

    另一位汉子说:“小妞儿,别胡说八道,我们几时偷了你的银子?”

    “几时偷我不知道,总之,我的银子是你们偷去了,快把银子还给我,还了银子后,我再看你们杀这江湖先生。”

    吊鸡眼大怒,“飕”地一声,将腰刀拔出来,欲奔过去。另一位汉子已看出这少女来头不小,不然,决不敢这么大胆胡来的,他喝住了吊鸡眼:“穆老弟,别鲁莽。”

    吊鸡眼说:“章大哥,这口气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

    章大哥不去理会他,对少女说:“小姑娘,请问尊师何人?”

    “你管我师父是什么人不好?快把我的银子还给我。”

    “小姑娘,你丢失了多少银子?”

    “唔,大概有八千两吧。”

    章大哥一愕:“什么?八千两?”

    “你们再不还给我,过一会就会变成一万六千两了。你们乖乖地把八千两银子交给我,我放你们走。”

    显然,这少女是有意来找事的。一个孤零零的少女,身上哪有可能带这么多的银子?八千两银子,重量就有八百斤,就算真的有,这个小姑娘也背不动,提不起。

    吊鸡眼将刀一摆:“好!老子给你八千两。”说时,一刀朝少女劈去。这刀法,显然是马大侠“奇门八刀”的招式。董子宁一下就看出来了,不用说,这两个汉子,不是马大侠的门徒,也是同一师门。

    这一刀法,声势威猛,谁知那少女轻轻一闪而避开。只见白光一闪,少女手中多了一把青锋剑,顺势进招,逼退了吊鸡眼。少女说:“好呀,你不交出八千两银子,大概也是活得不耐烦了。”说时,剑光划过,“当”地一声,刀剑相交,吊鸡眼给震得一条手臂也提不起来。章大哥见势不妙,急忙拔刀相助。章大哥一抖刀势,武功比吊鸡眼强多了。刀光如练,寒光闪跃,刹时之间,少女四面八方尽是刀锋。董子宁大吃一惊,这是奇门八刀的一流武功,恐怕连马大侠也使不出这样好的刀法。他暗暗为少女担心了,不由从地上爬起来,打算那少女万一敌不过,自己便冲过去抱着其中的一个汉子,只要刀势一缓慢,那少女便可逃走。他明知这样做必然会丧身于刀下,甚至会给劈成七、八截。但为了救少女,他顾不得自己了,因为这少女显然是为了救自己而来的。

    他定神再看,感到那少女的武功不在这两条大汉之下。”身段轻灵异常,招式出人意外。董子宁看不出这少女是哪一门派的剑法,他只感到这少女的剑招诡秘异常,一时是越女剑法,一时又是峨嵋剑的招式,一时又变成了武当剑派的绝招,又有几处隐隐约约是凤女侠辛辣快速的剑式,夹带着少林寺达摩剑术,她竟然将各剑派一些精湛的绝招,浑成一体,虽力敌二人,仍占上风。

    董子宁惊讶万分,暗想:这少女是哪一位高人的门下?怎么在武林中没听人说过?她的剑术,可与凤女侠媲美,武功比小魔女不知高出了多少倍。猛然只见寒光一抖,吊鸡眼一声惨叫,身子变成了两截,横倒在地上。章大哥一下跃出圈子外,神色大变,用发抖的声音问:“你,你,你是甘家的…”

    少女说:“你既然知道是本姑娘,为什么不交出八千两银子来?”

    “我,我,我愿交…”

    “现在迟了。”

    “求姑娘饶命。”

    少女一笑:“好吧,我饶你一命。”

    “多谢姑娘开恩。”

    章大哥想叩头谢恩,突然少女剑光一抖,章大哥一颗人头滚了下来。董子宁不禁愕然地问:“姑娘,你不是答应饶他一命么?”

    “我答应了,可是这把剑没答应呀!”

    董子宁半晌不能出声。武林中的人,最守诺言,这少女讲过的话怎么不算数的?再说,这两个汉子虽然可恶,也不至于罪该处死。杀了用鸡眼,因为在拼杀中,杀了他也没有什么可说,因为双方交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可是这章大哥明明放下了武器求饶,怎么还出手杀害他呢?董子宁心里虽然感激这少女救了自己,但觉得她出手太狠辣了,不是武林中正派人物,比小魔女和圣姑的行为,更带邪气。

    少女侧头看看他,微笑问:“他们欺负你,我杀了他们不好么?”

    “多谢姑娘相救。但这两个恶人,不至于罪该处死。以姑娘这样好的武功,只要惩罚他们一下就行了。”

    “你是说我不该杀了他们?”

    “人命关天,岂同儿戏?姑娘是做得太过份了!”

    少女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好像看一个希奇古怪的动物一样,问:“我要是不来,你不是给他们一刀劈死了吗?”

    “虽然他们这样说,不至于真的会动手的。”

    少女又好气又好笑,说:“你这个好心的郎中,原来是个糊涂蛋。你走吧,我不愿再看见你了。”

    董子宁连连应是,正欲上骡,少女又喝住他:“慢点,我问你,你打听那姓马的干什么?是不是想投奔他当个小贼?”

    董子宁愕然:“姑娘,这话从何说起?在下一向安份守已,这个邪念连想也不敢想。”

    “那个姓马的是个劫镖大盗,你不想当小贼,打听他干什么?”

    “在下怎知道他是劫镖大盗?在江湖上,在下闻说他是一个侠义好客的英雄,号称湘南大侠。”

    “什么湘南大侠,十足一个大贼头!连他老婆俏夜叉也不是好东西。你想求拜他在这一带行医方便?现在他连自己也保不了,你不如求求我吧!”

    “求姑娘?”

    少女丢了一块铜牌给他:“我看在你一饭之德,又是个糊涂蛋。在这湖广一带,要是有任何山贼、强盗向你要买路钱,你将这铜牌亮给他们看,他们就不敢对你无理了!”

    董子宁又惊又喜,心中半信半疑,连忙一揖:“多谢姑娘,请问姑娘尊姓芳名…”

    “你别问我,记住,别把今天之事对任何人说,不然,我会取了你的性命。”少女说完,一闪身,便闪进树林中去了。

    董子宁不知道这奇异的少女是什么样的人物,再看看手中的铜牌,正面反面,都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花纹和符号。心想:这块铜牌真的那么神通广大?要是这样,我倒少一分担心了。于是他将铜牌放入怀中,仍旧骑骡上路。一路上,他给一些乡人看病治伤,倒也不愁食住。不久,他来到了峋嵝峰下,这里已属衡阳的地界。董子宁蓦然想起小魔女因追踪金鞭侠一门惨死的真相,就在衡阳附近遭人暗算,不得已才速回云南找司毒帮帮主医治毒伤的。心想:我既然来到了这里,何不借故在这一带乡村行医,暗中访察金鞭侠一门惨死的真相?可是一想,自己武功全废,已与武林界无缘,又何必去招惹这是非?武林中的恩恩怨怨,互相仇杀,又与自己何关?理他们做什么?再说自己形同废人,就是想理也理不了,自己又何苦去招杀身之祸?还是赶路去云南吧。他凄怆地长叹一声,策骡赶路。他知道金鞭侠一家就住在峋嵝峰南面的山口枫叶林里。三年前,他曾跟随师父师母前去武陵与二师伯的门下弟子试比武功,路经此地,蒙金鞭侠的热情相请,在枫叶林里住了两天。而枫叶林离此还不到半天的路程,一转过这座山坡,枫叶林便遥遥在望。

    董子宁走了一程,在骡背上又暗想:难道我眼睁睁地看着武林中的仇杀不已就不管了?小魔女和韦妈妈千里迢迢从云南赶来这里,为了追查金鞭侠一门惨死真相而受了毒伤,我到了这里而不访察一番,怎对得住小魔女?虽然我武功全废,但还有一颗心呵!唐朝一位沦落娼门的弱女子都能仗义行侠,难道我连一位弱女子也比不上?想到这里,董子宁不禁热血沸腾,心中说:“不行,我一定要在这一带暗访一下,要是上天见怜,给我找到了金鞭侠一门惨死的真相,查出凶手是何人,自己虽无能力,也可以将此事告诉岭南双剑,告诉小魔女和韦妈妈,告诉自已的师母,化解中原武林人士与碧云峰的仇杀,自己也不枉立于天地间了!就算访查着,也尽了自己的力,无愧武林。”

    董子宁看看天色,只见红日渐西,时已傍晚,万里长空,云霞似火。望望四周,不见村落。满目尽是山岭重叠。心想:我今夜何不到枫叶林暂住,顺便祭奠金鞭侠,以慰他的英灵?明日,我再到各乡村去明查暗访,以行医为幌子,也不会引起人的注意。于是,他拍骡往南,朝枫叶林而去。刚穿过一片树林,突然听到林中有人怒吼道:“你敢咬我,老子扭断你的头,老子扭断你的头。”

    董子宁不由一怔,心想:谁这样的凶恶?往林中一看,只见一个樵夫打扮的汉子,抓住一条“扁头风”毒蛇,将整个蛇头扭了下来,两手是血。董子宁登时明白,这汉子一定给毒蛇咬伤了。忙问:“阿哥,你给毒蛇咬伤了哪里?”说时便跳下骡来,朝汉子走去。

    樵子瞪了他一眼:“你管老子给咬伤了哪里?你给我滚!”说时,将断了头的毒蛇朝董子宁掷来。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站推荐:桃源俏婆娘他在云之南阴阳鬼术女神的上门豪婿(又名:女神的超级赘婿,主角:赵旭)夜的命名术超品小农民盗墓笔记 (全本)江南林若兰九阳绝神三寸人间

武林传奇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墨坛文学只为原作者戊戟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戊戟并收藏武林传奇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