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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回天山怪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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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董子宁感到愕然,“谁敢将你们当小狗小猫卖了?”。

    “黄狗儿呀!”

    “黄狗儿!?”董子宁莫名其妙。

    “是呀!他给李叔叔叫人拉出去砍了!”

    董子宁更觉奇怪,他望着小琴,又看看小剑,再瞧瞧在一旁的蓝云,笑道:“小琴,你到底说什么呵!把舅舅都弄糊涂了!”

    “晤,舅舅,我怎么把你弄糊涂了?”

    等到董子宁问清楚后,才明白这两个小鬼经历了一段不平凡的事件,正想再劝他们回家。蓦然,一朵红云骤然从山上飘下来,董子宁一见大喜:“姐姐,你来得太好了!”

    蓝云回头一看,一位神采飘逸,眉宇间隐含着一团英气的妇女,已亭亭玉立站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蓝云几疑是一位红衣仙女,降落人间,不敢仰视。

    小剑大惊,说:“妹妹,妈妈来了,快跑!”说着,他一招燕子穿帘,想纵身上马逃跑。风女侠比他更快,身影一晃,红光如惊虹,一手将小剑揪下马来,骂道:“你这小冤家,见了我还想跑,看我不剥下你一层皮来。”说着举手就打。

    小琴扑过去:“妈妈,你别打哥哥呀!”

    “滚开!小丫头,等打完了你哥哥,我再打你,我看你们还跑?”

    董子宁说:“姐姐,你别打他们了,他们还小,不懂事,饶了他们这次吧!”

    凤女侠气愤地说:“弟弟,你别劝,这两个小冤家,不打,他们以后就要飞天了!”说着,又一掌拍去,打得小剑眼泪水直流。董子宁一下将小剑抱开,说:“姐姐,你还打,就打小弟好了,是我不好,带了他们出来。”

    凤女侠说:“弟弟,你别像你姐夫一样,将这两个小冤家惯坏了!”她见打不着小剑,转身要打小琴,蓝云一见,忙将小琴抱开,说:“凤女侠,这不关公子、小姐的事,是我不好,带他们去衡山。”

    凤女侠愕然:“你是谁?”

    “小人是老北峰李寨主手下的弟兄,姓蓝名云。”

    “你怎样认识这两个小鬼的?”

    蓝云将事情经过说了一下,最后说:“望凤女侠看在小人薄面上,饶了公子和小姐吧。”

    凤女侠一听,透了一大口气,说:“蓝兄弟,既然是你说情,我就饶了他们这次。”

    “多谢凤女侠赏面。”

    “蓝兄弟,别客气,两个小冤家还多得你看顾,要多谢,我更应该多谢你才是,也请代我向李寨主问候,改日我再到山寨拜谢。”

    蓝云慌忙说:“不敢,李寨主素仰凤女侠、柳大侠,素闻嫉恶如仇、侠义过人,可惜无缘相见,幸得公子、小姐光临敝寨,以尽仰慕之意罢了,怎敢望凤女侠拜谢。”

    “蓝兄弟,我不会客气,我说去就一定去——小剑、小琴,你们过来。”

    小剑不敢出声,小琴却说:“妈妈,你打我的,我不去。”

    “要不是你舅舅和蓝哥哥说情,你怕我不打你?还不给我向舅舅和蓝哥哥拜谢?”

    小剑小琴立刻向董子宁和蓝云拜谢,慌得董子宁和蓝云连忙将他们扶起来。小琴问:“妈妈,我们还去衡山不?”

    “还去!?你是不是又想讨打了?快跟我回家去!”凤女侠一手拖了一个,回幽谷山庄去了。蓝云也向董子宁道别,回山寨向辛寨主复命。董子宁仍然取道北上。

    第二天上午,董子宁来到冷水滩的河岸,一看,小河上原有的一座木桥不知几时拆毁了,他正愁不知怎么过河,只听得上游处有人大声问:“喂!你这汉子,是不是要过河?”

    董子宁一看,只见上游的一块岩石旁停着一条木船,船上已坐了三个人,船家在船头上喊他。

    董子宁说:“是呀!我正要过河。”

    船家说:“那你快点下来,不然,不等你了。”

    “船家等等,我就来。”

    董子宁赶忙跑了过去,一跃上船说:“船家费心了!”

    船家说:“坐稳!我开船了。”

    董子宁选了一个地方坐下问:“船家,这河不是有座桥吗?几时拆毁了?”

    船家瞪了他一眼,似乎怪他多问,说:“前几天一场大水,全给冲毁了,你问桥干什么?不想搭我的船?”

    “我不过问问罢了,船家别多心。”

    董子宁不由打量了船家一眼,只见他生得手粗脚大,浑身上下晒得黑里透红,如古铜铸似的。董子宁再看看他手中持的竹篙,不由吓了一跳,这哪里是竹篙,是用铁打的一根长杆,少说也有六七十斤重,他拿在手中,如一灯草似的轻巧。船家把船撑到河心,将铁杆一插,不再撑了,说:“各位,对不起,请先付船钱,然后才开船。”

    有人说:“你这船家也太小气了.你怕我们不付船钱么?”

    船家一翻眼说:“各位别罗嗦,老子已经上过一次大当,前天有人一到岸,比兔子溜得还快,叫老子白撑了船。”

    董子宁听了感到奇怪,这船家手提六七十斤重的铁杆,别的不说,单是他这一身气力,就可以吓倒人,谁还敢不付船钱的?便问:“船家,他们是什么人?怎敢赖你的船钱?”

    “别说了,算老子倒了大霉,叫一个小军爷戏弄了,他带着一个老仆和两匹马过河,不但不给钱,还赏给了我一支针,打中了我的穴位,叫我追也没法追。”

    董子宁一听,心里明白是小魔女的行为了。心想,她也真是,为什么要赖人家的船钱?便问;“船家,她欠你的船钱是多少?”

    “连人带马,一共是二十二两。”

    董子宁愕然:“二十二两?船家,你说错了吧?是二十二文吧?”

    “谁说错了?就是二十二两白银。”

    有位乘客问:“船家,你这船钱是怎么算的?”

    “人,每人五两;马,每匹六两。”

    另一个乘客叫起来:“五两银子?连你这条船也值不了一两银子,怎么要收五两过河费?你这不是狮子开大口,摆的是阎王渡么?”

    “老子摆的就是阎王渡,过不过由你,五两银子,一文也不能少。”

    “我不过河了,你摇我回去。”

    “老子是给你闲逛的?要回去也行,也得给五两。”

    董子宁一听,这不是明显的敲诈勒索吗?怪不得小魔女不但不给钱,还给了他一支梅花针。正想说话,一位乘客哈哈大笑起来:“五两嘛!不贵,不贵,我看,每人得付十两才行。船家在这里摆渡,可不容易呵!”

    董子宁打量那说话的人,只见他五短身材,骨瘦如柴,面色微黄,一双眼睛细小而有神,头戴麦秆编织的阔边露髻遮阳帽,脚穿麻耳草鞋,年纪约三十岁上下。董子宁暗想:难道他跟船家是一路上的人?

    那人又说话了:“船家,这样吧,我看他们出门,所带盘费不多,由我来付好了。”

    船家疑惑地望着他问:“你付!?”

    “是呀!我付,一人五两,我们四个人一共二十两,对不对?”

    “你一个人有那么多银子?”

    那人笑起来:“船家,你别小看人了!区区二十两银子,在我眼里不当一回事,我老婆会绣花,一天赚它几十两银子不在话下。”

    “好!你付吧,拿银子来!”

    那人真的从怀里掏出白花花的二十两银子出来,交给了船家。

    董子宁一看,又愕然了!显然,他与船家不是一路上的人。他是什么人呢?看他穿着打扮,根本不是一个有钱的人家,就是有钱也不能这样白花呀!便忍不住说:“老兄,你出得起,我可还不起呵!”

    “好说,好说。我从来就没想到要你们还的,只求我们四个人,平平安安渡过河罢了,别让人将我们抛到河里喂王八。”

    董子宁一听,望了望那边金刚似的船家一眼,心想:我要是不答应,誓必与船家交起手来,一动武,船小易翻沉,自己虽然熟水性,可是他们三个人,必然翻到河里去了!不如等我过了河后,再从这船家手里讨回银子,以免害了他们三个。便说:“这样吧,这二十两银子由我出好了!”

    “噢!我已出了,你又何必争?你老弟有钱,以后请我吃饭好了!”他转头对船家说,“船家,你收了银子,可以开船了吧!?”

    船家怀疑地看看身瘦如柴的汉子,又掂掂手中的银子,他见这汉子这么爽快拿出二十两银子出来,疑心这银子是假的。

    瘦汉子说:“船家,你放心,银子如假包换,你不放心,请劈开来看看。”

    船家说:“好!那我劈开了!”说着,一手托着银子,一手拍下,两锭白银如刀切一样,齐齐从中断开,里外成色一样,半点也不假。董子宁一看又吃了一惊,这是“霹雳掌”功夫,能断人筋骨,又名“分筋断骨手”。显然,这船家是位武林高手,不是一般人。心想:到了对岸时,要认真对付他才行。

    瘦汉子笑嘻嘻地问:“船家,这下放心了吧?”

    “唔,没假,开船。”

    他收好银子,拔起铁杆,轻轻朝水里一撑,小船以箭,直飞对岸,转眼之间便到了对岸。董子宁首先下船,打算等他们三人下船后,出其不意拔剑点了船家的穴位,叫他交出银子来。其他两位乘客也下船了,瘦汉子刚想下船,突然叫起来:“糟糕!我有一件东西留在那边了!船家,对不起,麻烦你再撑我过去。”

    这事叫董子宁感到意外,连船家也愕然,问:“你什么东西留在那边了?”

    “船家,你别问,你快撑我过去吧!”

    “好,我撑你过去,你再付五两。”

    “五两就五两,那是一件稀世珍宝呵!”

    船家一听,存心敲竹杠说:“一来一回,可要十两。”

    “行,行!十两就十两,你快开船吧!”瘦汉子显出一副焦急的神态。

    董子宁心里纳闷,这汉子有什么稀世珍宝留在那边了?一件稀世珍宝怎么随便带在身边的?又这么粗心大意将它丢失的?看来,自己不能将船家点倒了,自己虽会水性,却不大会撑船,何况这河水势急湍,弄不好,自己帮不了这汉子的忙,反而翻到河里去。既然是稀世珍宝,自己更不能先走了,提防这船家见宝起心,谋害了这汉子。于是说:“老兄,我跟你一块过河吧,也多一双眼睛。”

    瘦汉子惊奇地打量着董子宁,从眼里看出了董子宁的用意,带感激地说:“不,不,多一个人就多出十两船钱了!”

    “老兄,你放心。十两银子,小弟也拿得出来,不用你出。”

    “不,不!我怎能让你破费呢?船家,你快开船呵!”

    “你先付银子才开。”

    “行,行。”

    瘦汉子慌忙从怀里又掏出一锭十两纹银,交给船家。奇怪的是,这锭纹银,跟船家刚才用手劈开的纹银一样,齐齐从中断开。船家奇怪问:“这锭银子,怎么断了?”

    “我怕你不放心,干脆先把它分开了。”

    船家收了银子,将船撑到对岸,他跳上东找西寻,什么也没有找到。船家催他:“喂!找到没有?老子可没有时间等你。”

    “船家,别催,我——”他摸摸身上,突然拍打自已脑袋,骂道:“我怎么这样糊涂呵!珍宝明明还在身上的呢!叫我白白不见了白花花的十两银子!”他跳上船说:“好了,好了!撑回去吧。”

    船家问:“你不找了?”

    “还找什么!我成了那蠢媳妇,明明将仔背在身上,还到处去找仔。”

    “你没丢?”

    “没丢,没丢,它仍在我身上。”

    船家好奇地问:“这是什么稀世之宝?”

    “哎!这可不能对你说。”

    “是金子打的麒麟?”

    “比金麒麟还珍贵,人间少有的东西。”

    “是夜明珠?”

    “什么夜明珠,十颗夜明珠也比不上它。”

    船家睁大了眼,“十颗夜明珠也比不上?这到底是什么宝?”

    瘦汉子极其神秘地说:“宝得很哩!你想看吗?”

    “想着,想看,你让我这山野之人开开眼界,看看是什么样的稀奇珍品。”

    “好吧,我见你撑船撑得辛苦,就让你看看吧!”瘦汉子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布袋来,在船家面前晃了晃,递给了船家。船家摸了几下,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空布袋而已,正疑惑时,瘦汉子问:“看清楚了吧?”

    “里面没有东西呀!”

    “嘿!就是它呀!”

    “它!?这个烂布袋!?”

    “什么!?你说它是烂布袋?”瘦汉子一手夺过了布袋,“船家,你太不识相了,这是我老婆给我的珍品,我好意给你看,你怎么敢说它是烂布袋?”

    船家哈哈大笑起来:“你真会寻我开心,一个烂布袋,有什么稀奇,老子不看在你十两纹银上,真想一篙将你打落河里去。”

    “噢!你当它烂布袋,我却拿它当宝贝哩!一来是我老婆的心意,二来出汗了,我可以用它抹汗,天热,可以当扇子,上茶楼酒馆,吃不了的饭菜,还可以一古脑地装起来,半点也不浪费,这还不是珍贵物品么?”

    “它能值十两银子?”

    “十两算什么?你就算给我十万两白花花银子,我也不换,船家,好了,请你开船吧!”

    船开回来了,瘦汉子刚一上岸,又大惊失色地叫起来:“我的天!我怎么这样大意,又将一件珍贵的东西扔在对岸了!船家,对不起,辛苦你再渡我过去。”

    董子宁忍不住问:“老兄,你又丢了什么东西呵!”

    “这可不能说,我怕船家说我寻他开心,一篙将我打落河去。”

    船家瞪着眼问:“你到底又丢了什么宝贝?又是你老婆的什么东西吧!”

    “嘻嘻,船家,叫你说对了,你看看我这双脚。”

    “我看你这双臭脚干什么!”

    “我的一双草鞋呀,丢在那边岸上了。”

    董子宁忍不住笑起来:“老兄,算了吧,过河又要花十西银子,不如到前面去买一双靴子。”

    “不行,这是我老婆亲手打的,不见了,回去,我老婆会揪掉我一只耳朵。船家,辛苦你再渡我过去。”

    船家生气了,说:“你要过河,行,来回得付二十两银子。”

    瘦汉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二十两就二十两吧!好过给老婆揪掉了一只耳朵。”

    他从身上掏出两锭纹银出来,又是从中断开的,跟船家掌上拍断的纹银一模一样,说:“船家,我怕你赶疑心,还是把它拍开了,这样,你放心,我也放心。”

    船家接过银子,往钱袋一放,说:“上船吧,去捡你的草鞋去。”

    瘦汉子笨拙地登上小船,又到河的那边了。董子宁暗想,这汉子莫非是个神经不正常的傻人?世上哪有这样怕老婆的?二十两银子,买一万双草鞋也足够了,除非他老婆也是一个傻妇,白花掉二十两银子不揪他的耳朵,却为一双旧草鞋去揪他的耳朵?正想着,船又转回来了,董子宁留心细看,只见那汉子要上岸时,轻轻拍了船家一下,说声:“对不起,辛苦了!”董子宁一下看清楚了,不禁一怔,这汉子根本不是什么傻瓜,而是一个手脚轻快敏捷得难以叫人相信的高超小偷。就在那一刹之间,将船家钱袋里的银子取了出来,放进自己的怀中,怪不得他拿出的银子,都从中间断了。原来他有意戏弄这个乘人之危、情同拦路打劫的船家,叫他来来往往,一文钱也得不到。董子宁暗暗发笑,这个可恶的船家,是应该得到这样的教训,并且感到这位高超的小偷,行为虽然不怎样光明磊落,仍不失为侠义之举。

    汉子上岸没走两步,看着自己的小腿,又叫起来:“糟了!我又不见了一件要命的宝贝!”

    董子宁一听,不禁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心想,我的老兄,事情不可一而再,再而三了!万一叫那船家起了疑心,就糟糕了,何况那船家“霹雳掌”的功夫不浅,一掌劈来,不死也断筋骨。董子宁想到这里,慌忙走过来拖着汉子说:“老兄,算了吧,天不早了,快赶路吧!”

    “不行,这是一件要命的宝贝。”

    船家睁大了眼睛问:“你又不见了什么东西?又是你老婆的吧?”

    “不,不,是我母亲给的!我小腿上的一根腿毛掉在你船上了!”

    董子宁一下笑起来:“我的老兄,别开玩笑了,走吧!”

    汉子一翻眼:“谁开玩笑?你以为这是一根普通的脚毛吗?它是我的命根子,因为算命先生说,这是一根富贵毛,我一生的富贵,全在这根脚毛上,丢了它,我一生的富贵都丢了,等于要了我这条命。”他转头对船家说,“船家,你让我上船找找。”

    船家发火了:“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拿老子来开心?”

    “呵呀!我怎敢拿你老来开心i这是我一生的富贵呵!船家,我求求你,让我上船找找,我愿意给你五两银子。”

    “五两?!”

    “对,五两。”

    “不行,十两!”

    “十两就十两。”

    “二十两。”

    “船家,你可不能见风涨价呵!我只是上船找找,又不要你花气力撑渡。”

    “这是你一生的富贵,你愿不愿给?”

    汉子无可奈何说:“今天我算倒霉倒透了,谁叫我别的不丢,偏偏丢了这根要命的宝贝脚毛。”

    这时,来了四五位行人,一看,河上没桥了,其中一个人说:“怪了,大前天我从这里经过,还有一座桥的,怎么就没有了?”

    “是不是叫山洪冲走了?”

    “这几天没下大雨呵,哪来的山洪?”

    “看,那边有条船,我们搭船过河吧!”

    说着,他们走了过来要搭渡。船家问瘦汉子:“喂!你愿不愿给?不给,我搭别人了。”

    “好,好,我给,我给。要是他们一上船,我就更没法找。”说着,他掏出了又是中间断开的两锭纹银,用手掂掂银子,又看看船上,似乎用目光找寻他那根富贵脚毛还在不在船上。这时,董子宁更是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心想,老兄,你做得太过分了!万一给船家看穿了,怎么办?一边暗想,要是船家看破了,我只有出其不意,点了这船家的穴位

    船家催着说:“要找,就快上船,别耽误了别人赶路。”

    汉子说:“你容我先看看嘛,要是脚毛不在船上,我这二十两银子不白花了?”

    搭渡的行人奇怪地问:“你要找什么?”

    “我的脚毛。”

    其他的人都睁大了眼睛:“雀毛!?什么样的雀毛?要二十两银子?”

    “嗨!我说的是我腿上的脚毛。”

    搭渡人一个个睁大了眼睛瞅着他,他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其中一位问:“老兄,你是不是中邪了?一根脚毛花二十两银子去找?皇帝老子的脚毛也没有这样珍贵。”

    “找一根脚毛二十两银子,贵是贵一点,可是,比起过渡费要收五两白银,还算不太贵。”

    搭渡的人又懵了:“过渡要五两白银?”

    “是呵!过渡每人五两,一厘也不准少,不然,撑到河中心,将你们抛到河里去。”

    瘦汉子这样一说,等于敲破了船家的米缸,气得船家圆睁了一双大眼,众渡人不大相信地问:

    “真的要五两?”

    “我骗你们做什么,不信,你去问问他吧,刚才我们四个人过渡,就花了二十两银子。”

    瘦汉子指着董子宁说,董子宁只好点点头,说:“确是五两,而且是撑到河中间才收钱。”

    “五两渡河,这不是阎王渡吗?”

    “五两银子,我可以雇条船到城府了!”

    “走,我们不过渡了,到别处去。”

    “…”

    瘦汉子突然叫起来:“你们看,就是你们愿意给五两,这条船也不能撑了。”

    众人一看,又惊奇起来,只见那条木船在转眼之间,出现了一个个被洞,河水纷纷涌进船舱里,似猪笼入水般的,刹时间就涌满了一船。董子宁走近一看,更是骇然,这些破洞,一个个大小跟脚印一样,显然是瘦汉子做下的手脚。董子宁早已听说,武林有一种绵掌武功,是一种上乘的内功,一掌拍在人身上,表面上不现伤痕,而里面肌肉筋骨全部碎烂,不死也终身残废,又名“追魂掌”,绵掌功练到最上乘时,将一块豆腐放在石头上,一掌拍下,豆腐半点不烂,而下面的石头粉碎。看来这瘦汉子,绵掌功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可以用脚掌代替手掌,真令人不可思议。

    船家一时愕然,跟着哈哈一笑:“好漂亮的绵掌之功,原来你今天不是要过河,特意来消遣老子,好,我乌老大今天来领教你的绵掌之功。”

    董子宁听了心头一凛,乌老大,这不是北方黄河三杰之一吗?关于黄河三杰,武林中人有褒有贬,赞他们的,说是为人仗义,专劫一些不义之财,救济一些贫苦的人;指责他们的,说是手段过于残忍,杀人灭门,不分男女老幼。他们是属于邪正之间的人物。三杰之中,又数乌老大的武功最好,掌力能开碑裂石,兼练得一身铁衫罩之功,使人不能伤害其身,因而称雄黄河一带。五年之前,他们被云路大侠一把醉剑降服,从此销声匿迹,不再在江湖露面,他怎在这里露面了?

    瘦汉这时也一笑:“领教不敢,我们互相印证一下功夫吧!”

    “随便你怎么说都行。”

    “那我们怎样印证呢?是文比还是武比?”

    乌老大茫然:“什么叫文比武比?”

    “文比嘛,是先比掌力,由攻方先发三掌,守方只能闪避,不能还招。攻方在三掌之内将对方击倒,就算胜了。再换转过来,攻方变守方,也是这样,这是文比。”

    乌老大问:“要是大家在三掌之内,都将对方击倒,又怎分胜负?”

    “那就再比兵器,比法也是一样。”

    “唔,武比呢?”

    “武比嘛,双方一齐出掌,以倒地者为败。”

    乌老人想了一下,自己有一身的铁衫罩之功,就算让他先出掌,也未必能击倒自己,便说:“好,那我们文比吧,现在就开始?”

    “慢一点,在比武之前,我们还得先找一个公证人来仲裁。”

    “找谁?”

    瘦汉一指董子宁:“就找他吧!”

    董子宁茫然:“我!?”

    “老弟,你就当一个公证人吧,死伤自负,不用你负责。”

    董子宁也想看看这一对武林高手的比武,点点头说:“只要两位前辈看得起在下,在下只好从命。”

    那四五位过渡的人一听比武,也停下来不走了,站在一边看热闹。

    乌老大问:“胜了又怎样,败了又怎样?”

    “唔,你划道道吧。”

    “要是我败了,我自行断结,一颗人头奉上,你呢?”

    董子宁一听,这不是什么比武了,而是生死搏斗,忙说:“这不行,比武嘛,大家不过互相印证一下武功罢了,何必人头相赌?”

    乌老大一瞪眼:“这是我们的事,又不要你赔命。”

    瘦汉说:“老弟,你只当个公证人吧,其他事你就不要管了。”

    乌老大对瘦汉说:“喂!我的道道划了,你呢?”

    “我也是一样,败了自行断结,不过,要是我胜了,我可不想要你那颗人头。”

    “那你要什么?”

    “我的很简单,这座木桥是你拆毁的,我胜了,要你在三天之内,将木桥重新修好。”

    “就这样?”

    “还有,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衡山金鞭侠一门是怎样惨死的。”

    乌老大一听色变,董子宁一听也注意起来,小魔女不是一也要打听这件事么?难道金鞭侠一门的惨死,与乌老大有关?乌老大一口回绝:“这事我不知道,你也别问我,我败了,我愿自行断结。”

    “我说了,我不想要你的人头,因为我带了你这颗人头回去,我老婆准会吓得半死,我只要你答应这两件事。乌老大,你怎么还未比武,就自认败了?”

    乌老大一瞪眼:“我怎么自认败了?”

    “不败,你怎么不敢答应?”

    乌老大受不了这一激,脱口而出:“好,我答应。”

    瘦汉对董子宁说:“老弟,你听清楚了,可不能让他翻悔。”

    乌老大一拍胸口:“我乌老大无恶不作,就是不知道说话不算数。”

    “好,好,那我们谁先动手?”

    “你先动手吧,我接你的招。”

    “不,不。”瘦汉说,“我是特意来找你的,还是你先出手吧,不然你输了不服气。”

    “那我就不客气了!”

    瘦汉对董子宁说:“老弟,我们划的道道你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攻方先发三掌,守方只能闪避,不能还招,还招算输。”

    “对,对,好!乌老大,你先发掌吧!”

    乌老大说声:“看招!”一掌发出,掌势凌厉,有如石破天惊,掌风波及,将那四五位看热闹的过渡人震翻一边。一个个扑倒在地,董子宁也给掌风逼得后退两步,仿佛有一股猛烈的风向自己扑来,他不由抽了一口冷气,果然乌老大的霹雳掌凌厉非常,比峨嵋净清道长的铁砂掌更威猛厉害一倍,怪不得他能在黄河一带称雄!他耽心瘦汉受不了这一掌,定睛一看,只见瘦汉身轻似燕,凌空而起,避开了乌老大的掌力,轻功之高超绝伦,与怪老人的轻功同出一辙,难分上下。

    乌老大掌力发出,将瘦汉身后的一块河滩巨石震得四分五裂,“轰”的一声,塌倒下来,令人色变。那四五位过渡人吓得纷纷连滚带爬,躲到远远的地方去了,有的吓得不敢再看,掉头而走。

    乌老大见一掌击不倒瘦汉,跟着双掌齐发,迅如电闪,响如雷声,直向瘦汉左右两边的要害穴位拍击,使瘦汉全身罩在自己的掌力之下,没法躲避,四周沙石纷纷扬起。董子宁暗为那瘦汉捏了一把冷汗。奇异的事发生了,瘦汉一个燕子穿帘之功,竟然从乌老大的掌力下飞了出来,又避开了乌老大的第二掌。

    乌老大的第三招跟随发出,双掌变四掌,四掌变八掌,八掌成十六掌,这是乌老大一身绝技,又名为“翻江倒海”掌,是霹雳掌中最厉害的一招。这是乌老大在黄河大风大浪中锻炼出来的真功夫,江湖上一些有名望的武林高手,就败在这一招下,不死也带重伤。

    瘦汉身形这时如同幻影一样,在乌老大的掌下左闪右避,转眼之间,就闪出了乌老大的掌力之外,使乌老大的第三招完全扑空。瘦汉气不喘,面不红,笑嘻嘻地说:“乌老大,你三掌发过了,按道道,应我来发掌了!”

    乌老大瞪大了一双眼睛,他奇怪瘦汉竟然能从他三招掌力闪躲出来,第一招、第二招,瘦汉用的是轻功,这他知道,而第三招,竟然用的不是轻功,却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步法,这种步法好象空中的柳叶一般,能随风力而飘。他呆若木鸡似的望着瘦汉,半晌才问:“你是谁?”

    “对了!我就是‘你是谁’。”

    乌老大说:“别开玩笑了,我问‘你是谁’。”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就叫‘你是谁’。”

    “你叫‘你是谁’?”

    “不错。”

    乌老大又愕然地望了瘦汉半晌,说:“我的名字够古怪了,你的名字比我还古怪,有这样的名字吗?”

    “‘你是谁’就是‘你是谁’嘛,算古怪吗?”

    乌老大疑惑了半晌,猛然醒起,一拍脑袋:“你莫非就是天山怪侠李士水?”

    “不敢,怪侠不敢称,天山李士水倒实实在在就是我。”

    董子宁一听“天山怪侠”四个字,不禁一怔,难道眼前这位身瘦如柴,其貌不扬,行为怪异的人,就是武林中早负盛名的天山怪侠云中燕?他曾听师母说,武林中轻功超绝的,就数天山怪侠了,他明明在你跟前,转眼之间,身在千里之外,他就来无踪,去无影,行使仗义怪异,与人不同。因为他轻功超绝,武林中人士送了他一个绰号云中燕,反而将他的真名淹没了,一般人只知道天山怪侠云中燕,而不知道他叫李士水。董子宁今天亲眼目睹,怪侠果然是怪侠,看他今日的行为,就与一般行侠仗义的人不同,初初一看,荒诞古怪,叫人发笑不已,原来他就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天山怪侠。

    乌老大慌忙说:“原来是天山怪侠,我乌老大有眼无珠,失敬了!”

    “嗨!乌老大,你别跟我来这一套,你发了三掌,应轮到我了!”

    “好,我接你三招。”

    “好,乌老大,我第一掌要拍你胸心的膻中穴,小心。”

    董子宁听了又是奇异,哪有未发掌前就先告诉对方要拍的穴位?果然,云中燕轻轻一掌向乌老大胸口的膻中穴拍来。乌老大深知绵掌功的厉害,不敢怠慢,早已运气,抖出自己铁罩衫的功力接招。云中燕掌力接及乌老大胸口,虽然给铁罩衫功荡开,但掌力已将他打得后退三步。第一招,乌老大就处在下风。

    云中燕赞了一句,“好俊的铁衫罩之功。乌老大,注意接招,第二掌,我要拍你脑后玉枕穴。”

    乌老大一愕,暗想,掌力从前面发来,会转到脑后去的?难道他发的掌力会转弯反射?想着,云中燕掌力早已发出,他感到一股掌力从自己头上飘过,转眼之间,掌力回旋,“啪”的一声,乌老大脑后挨了一掌力,顿感眼前金星乱飞,一口鲜血喷出,“轰”的一下,他那魁梧的身躯便倒在河滩上。

    云中燕走了过去,点了他几处穴位,制止他吐血,又给他服了一颗药丸,使不至于丧命。幸而云中燕发出的只是五成的绵掌功,又是回旋的掌力,不然,乌老大早已脑浆迸出,一命呜呼,就是“三不医”徐神仙来,也无能为力。

    云中燕说:“乌老大,这次我侥幸胜了,划出的道道怎样?”

    “我决不翻悔,木桥我三天内修好。”

    “金鞭侠呢?”

    “那是陈…”

    乌老大话没说完,云中燕蓦然见眼前一道绿光一闪,乌老大惨叫一声,胸口一道细血丝射出,便不能动弹了。云中燕跳起来,叫声:“不好!我们中暗算了!”他迅速出手,点了乌老大伤口四周穴位,对董子宁说:“老弟,你看着他,我去追那凶手。”随着身形一晃,云中燕抖展轻功,如流星闪电,直朝暗器飞来的方向飞去,转眼之间,便消失在峻山迭峰之中。

    董子宁初时还茫然不解,走近一着,心中更是骇然,乌老大所中的暗器,不是什么暗器,而是一支松针叶,松针叶能当暗器使用,已叫人不可思议了,而今竟能从远处穿透人体,置人于死地,那人发射暗器的劲力,武功之精湛,内力之深厚,可想而知了。他伸手去摸摸乌老大的胸口,里面的一颗心早已停止跳动,人已死去,尽管天山怪侠封了伤口四周穴位,也不能挽救。乌老大死了,杀害金鞭侠一门的线索也就断了!董子宁怅然若失,他望望河边四周,那几位过渡人早已不知何时离开,除了眼前的青山、绿水、丛林,再也没有人迹。这个杀害乌老大的凶手是谁?他武功既然这样精湛,为什么不敢露面,要在暗处下手?只有一个解释,他就是参加了杀害金鞭侠一门的人,大概乌老大与他在一起,眼见乌老大要说出来,便杀人灭口。同时他又暗暗奇异,天山怪侠怎么知道乌老大与金鞭侠一门之死有关系呢?看来,他今天来找乌老大,不单是因为乌老大拆毁木桥,强收过渡费这事而来,显然是为金鞭侠而来。有这位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天山怪侠出来追查害金鞭侠一门之人,那太好了!凭天山怪侠的武功,行为的怪异,不难找出凶手,弄明真相,平息武林中的刀光剑影,那真是为武林人士造福。这时,董子宁真希望天山怪侠能将杀害乌老大的凶手缉回。正想着,他眼前黑影一晃,一看,天山怪侠回来了,董子宁大喜,忙问:“李大侠,追到那凶手了?”

    云中燕摇摇头:“这人诡秘异常,我连他的影子也找不见。老弟,乌老人怎么样了?”

    “死了!”

    “死了!?”

    云中燕略吃一惊,看着死去的乌老大,又仔细观察伤处,叹息一声:“是我一下大意,害了乌老大一条命。”

    “这怎么能怪大侠呢?”

    “老弟,我应该早就想到,盘问乌老大时,应该先观察四周,我一时没注意,白白叫乌老大送了一条命,老弟,乌老大临死时说了些什么?”

    “你刚走,他就死了!”

    云中燕又吃一惊:“这样快?”说时,又仔细观察乌老大胸口上的松针叶。

    董子宁说:“我也想不到一寸松叶,就可以置人于死地。”

    半晌,云中燕说:“不!这不是一般松叶,而是上过毒药的,见血就封喉,谁也救不了。”

    董子宁又是一怔:“这样厉害!?”

    “是呀,这种毒药,只有碧云峰手下的司毒帮帮主陈奇仁才有。”

    “那凶手是司毒帮帮主了!乌老大也说过‘那是陈’就一下中了暗器。”

    云中燕摇摇头说:“司毒帮陈帮主的武功我见过,他除了施毒功夫高超外,其他武功平庸,没有发射暗器这人这样厉害,从他的行动和发射暗器来看,此人轻功与我不相上下,而内力比我强多了!我今后不能不提防一点。老弟,我耽搁了你不少时刻,你赶路吧,乌老大的后事我来处理。”

    董子宁忍不住地问:“大侠,你是追查杀害金鞭侠一门的凶手,才来找乌老大的?”

    “对!可惜乌老大死了,线头断了,现在我只好去找司毒帮帮主,虽然我不相信是陈帮主干的,但多少总可以摸到一些蛛丝马迹。”

    董子宁又试探一句:“武林界人士不是说,杀害金鞭侠一门的凶手,是碧云峰的人干的吗?何况陈帮主也是碧云峰的人。”

    云中燕看了董子宁一眼,微微一笑,问:“老弟,我要是没看错,你是玄武一派的人吧?”

    董于宁暗暗惊讶天山怪侠的目光敏锐,慌忙说:“在下正是武夷派的门下弟子董子宁。”

    “董老弟,怪不得你也那么说了!我可不像我老婆那样,喜欢道听途说,捕风捉影,误伤无辜。”

    董子宁一听,知道天山怪侠话中有话,将玄武一派的人说成是喜欢道听途说的妇人之见,要是在以往,他准会发怒,但这时他不去计较了,何况自己自从见到小魔女之后,已改变了看法,也正要追查杀害金鞭侠一门的真正凶手哩,于是说:“大侠说的是,在下想追查真正的杀人凶手。”

    云中燕略现奇异:“你!?你们正派武林,不是云集衡山,专找碧云峰人较量,为金鞭侠一门报仇吗?”

    “是,不过在下这次出来,碰上了一个人,听了她的话后,感到再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草率行事了。”

    “哦!?你碰上了什么人?听了什么话?”

    董子宁于是将见到小魔女、韦妈妈的情景和谈话—一说了出来。云中燕一听,既惊讶董子宁的为人坦率,也赞赏他的侠义行为,说:“董老弟,难得你能摒弃门户偏见,在当今武林中不可多得。不过,这样一来,你就会遭到一些人的非议,而玄武派人更会将你当成叛逆人物了。”

    “在下只求弄明真相,将真正杀害金鞭侠一门的大恶人找出来,在武林中公布,平息一场械斗,个人的一切,就不去计较了!”

    “老弟想得太天真了,就算老弟查出了真正的凶手,也不能平息武林中的纷争。”

    “为什么不能?”

    “俗话说,一山不能藏两虎,武林中就有不少的人,互相争雄,希望自己一派称雄武林,容不得他派存在,甚至暗施阴谋,挑动斗争,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武林中象老弟这样,能有几个?”

    董子宁一时沉默无语,云中燕又说:“董老弟,我想奉劝你一句。”

    “大侠有什么赐教?在下聆听。”

    “金鞭侠一事,老弟最好不要卷进去。”

    董子宁愕然,问:“为什么?”

    “老弟一卷入,马上就有杀身之祸。”

    “有这般严重?”

    “老弟,你难道不见乌老大之死?杀害乌老大的人,必然与杀害金鞭侠一门有关,而此人武功极高,行动诡秘,若是让此人知道你在追查,只要你稍为知道一点真情,他必然将你置于死地,进行灭口。”

    董子宁一时怫然:“既然此人武功极高,大侠又何以要去追查?”

    云中燕哈哈大笑:“看来,老弟似在怪我了,我自问,我还可似招架他四五招。”

    “在下自知武功不济,但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好,好,那我多言了!老弟,你一定要插手,我还是想说一下,希望你小心从事,不露声色,以智取胜,万万不可张扬,半点风声也不能传到此人耳中。”

    董子宁深深一揖:“多谢大侠指点,在下谨记在心,不敢鲁莽从事。”

    正所谓有些人几十年朝夕相处,仍不能相互了解,如同路人;而有一些人却一见如故,仿佛结交多年的挚友。董子宁和云中燕,正是这样一见如故的人,相互坦诚,倾吐心事,直言以对。云中燕拍拍董子宁:“老弟,你别大侠小侠的叫了,你干脆叫我老兄好了,要不,我们结为兄弟,好不好?我一生最遗憾的,就是没有一个象你这样的好兄弟。”

    董子宁听得又惊又喜:“要是大侠不嫌弃,在下愿拜大侠为兄长。”

    “你怎么说我嫌弃你呵!”

    “那么,请兄长在上,受小弟一拜。”董子宁说完,就在河滩上跪下,深深地向云中燕拜了三拜。云中燕慌忙扶起他来:“兄弟,你又何必行此大礼?”

    “兄长,小弟焉有不拜之理!”

    “好,好,兄弟,我们将乌老大埋了吧,然后到前面找一处酒家畅怀痛饮。”

    于是,他们料理完乌老大的后事,就沿着山中小道,到了一个小镇,去到一间清静的小酒店。云中燕一看,便说:“兄弟,我们就在这间酒店吧!”

    “好!”

    酒店老板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人,一脸笑容迎了出来,问他们要饮什么酒。云中燕说:“不用问,你把你店里最好的酒拿出来好了!菜吗,也把你店最拿手的好菜炒四碟上来。”

    “我们店里最拿手的好菜是辣子鸡,什锦豆腐和红烧牛肉。”

    “好,好,都拿上来吧!”云中燕将五两银子往台面一放,“老板,这够不够酒饭钱?”

    “有多了!”

    “有多就给你吧!酒菜最好快点拿出来。”

    “是!”

    不一会,酒菜果然全部摆上来。云中燕刚饮下一杯酒,看了店老板一眼,突然叫起来:“嗨!我几乎忘记一件大事了!店老板,你来一下。”

    董子宁愕然:“大哥,你忘记了什么大事了?”

    “兄弟,这不能对你说,只能对店老板说。喂!店老板,你来呀!”

    董子宁心想,我这位新结拜的兄长又来怪异行为了。

    店老板走过来问:“客官,有什么吩咐?”

    “店老板,昨夜里,我发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玉皇大帝打我的屁股,说我一不敬天,二不拜地,三不孝敬神灵。”

    董子宁听了想发笑,又不敢笑出来。而店老板怔怔地望着,不明白这位客官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店老板,玉皇大帝在打我的屁股时,你也好象站在旁边。”

    店老板说:“客官,别开玩笑,老汉可受不起。”

    “真的,你是在旁边呵!还为我求情哩!玉皇大帝说,

    ‘不打屁股也行,得做件好事,这里有座木桥给人拆毁了,如你肯出钱去把它修好,我就不打屁股。’我说:‘只要不打我屁股,我愿出钱修。’玉皇大帝说:‘好,你就把钱交给他好了,他代你请人修。’店老板,玉皇大帝指的他,就是你。现在我把钱带来了,麻烦你去请人修桥吧!”说着,云中燕将那十五两纹银放在桌面上。

    店老板看得又惊又喜:“客官,真的有这样的梦?”

    “我敢讲假吗?要不,我能不心疼这十五两银子?我是怕失信遭玉皇大帝惩罚我呵!店老板,钱我出了,你若不去请人修,是你的事,玉皇大帝要打屁股,只有打你的屁股了。”

    店老板一想,又为难起来,说:“客官,修桥补路,是件善事,可是那座木桥,是个恶人拆毁的,我惹不起他。”

    “店老板,当时我也是这样说呵,玉皇大帝叫我放心,他已派天兵下界将这恶人收了去,我今天特意跑到那里看,果然那恶人死了。”

    “真的!?”

    “店老板,我能骗你吗?”

    董子宁这时说:“店老板,是真的,那个恶人已经死了。”

    店老板说:“既然这样,我老汉明天就去请人修桥。”在此以前,他也已听人说过,今天有人在那里惩治了那个恶人。

    “店老板,三天后我再来这里看看。”

    “客官你放心好了,那座桥工程不大,一两天便可修起来,何况它还有些旧基础哩!”

    “店老板,你真是个好人,怪不得昨夜你能在玉皇大帝面前为我求情。”

    董子宁听了心里直发笑,同时也佩服这位新结拜的兄长,行侠仗义不露名,更不显耀宣扬自己,这才是真正侠义者的行为。

    不一会,云中燕问:“兄弟,吃饱了没有?”

    “吃饱了!”

    “好,天不早了,兄弟,我带你找一个好的住处去。”

    “什么好住处?”

    “兄弟别问,到时就知道了。”

    董子宁知道他行为怪异,也就不再问下去,跟着他走出小镇。这时,天色渐渐地暗下来,行人稀少,一两颗星星,出现在蓝蓝的天空上。云中燕说:“兄弟,跟我来,我要看看你的轻功了。”

    “小弟不敢在大哥面前献丑。”

    “来吧!”云中燕说着,一抖轻功,向山野跃去。董子宁不敢怠慢,抖出了自己平生最好的轻功,紧紧跟随云中燕。转眼之间,便拉开一段好远的距离,董子宁拼尽全力追赶也迫赶不上,距离越拉越远,不久,连云中燕的一点影子也看不见了!董子宁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好在一个山坡停下来,打算喘过一口气再追赶,蓦然,他眼前黑影一晃,云中燕已站在他面前,说:“兄弟,你轻功虽俊,可惜内力不够,但比起我在你这样的年纪,却又强多了,只要兄弟今后多练内力,准会赶上我。”

    “大哥取笑了,小弟能有大哥十分之一的轻功,也就心满意足了。”

    云中燕说:“学无止境,兄弟怎能满足呢?人一满足,就不思进取了。”

    董子宁心头一凛:“大哥说的是,小弟今后一定勤学苦练,不敢自满。”他感到云中燕不但是自己的好兄长,也是一位良师。

    云中燕环视一下四周地形,说:“兄弟,我们就在这山坡住宿好了。”

    董子宁愕然:“在这里住宿?”

    “这里不好吗?天当蚊帐,草地当床,风凉水冷,地势开阔,夜色美景,一览无余。”

    董子宁笑道:“大哥高兴,小弟奉陪。”

    “兄弟,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到这荒野的山坡上来?”

    “这为什么?”

    “兄弟,既然我们结拜一场,你的生死,我就不能不管了。我耽心你迟早会让那武功极高的神秘人知道,怕在小镇上隔墙有耳,所以带你到这里,传授你一套防身本领,以应付那人的袭击。”

    董子宁听了异常感动,说:“大哥,你对我太好了,不知日后能否报答你。”

    “兄弟,别这样说,既然你拜我为兄长,我应当送你一件礼物,以尽做兄长的义务。这件礼物,就是我要传授给你的‘迎风柳步’。”欲知天山怪侠怎样给董子宁传授“迎风柳步”,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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