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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归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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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辞官。”薛瑾盯着常籽曦,一字一句的问,他希望常籽曦能告诉他,她辞官是因为他!

    常籽曦也给自己斟了杯茶,看向薛瑾,她明白薛瑾所想,淡淡道:“不是因为你,因为我回家的时间到了,不然留在这也不错。”

    “你家在哪?”薛瑾其他都没有听到,只听到常籽曦说要离开回家。

    常籽曦笑了笑,看了薛瑾一眼,道:“我说了你也不会信。”

    薛瑾沉声道:“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

    常籽曦双手捧住茶杯,茶杯传递出的热量只能让她更觉得寒冷,她深吸口气,望着薛瑾,微笑道:“以你的能耐,都查不出我的来历,所以一直以来都很奇怪吧。”

    薛瑾沉默不语,常籽曦继续道:“如果我说我是未来的人,只是因为机缘巧合,所以穿越到这来了,而下个月初七,会有天狗蚀日,时空通道会再次打开,所以我要回去了,这你会相信吗?”

    薛瑾望着常籽曦,起先没有表情,或是因为太过惊愕,到最后他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这就是你拒绝我的荒唐理由?”

    “我没有必要骗你。”常籽曦苦笑道,“正因为我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所以我才不能认同这个时代的很多东西,比如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比如有权之人就可以随意杀人。”

    此时此刻此地,薛瑾实在无法相信常籽曦所说的话,就因为这个荒唐至极的理由,所以常籽曦要离开自己?

    “丫头,你是不是病了?”薛瑾问,他宁愿相信她是病了在胡言乱语,也不愿意相信那个荒唐的原因。

    常籽曦看着薛瑾,由苦笑慢慢变成冷笑,“你刚刚还说无论我说什么都会相信你,可现在,你根本不信我。”

    “我……”薛瑾哑口无言,他伸手想要握住常籽曦得手,却被她避开。

    常籽曦不敢去看薛瑾,因为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受伤的眼光,更怕看到薛瑾的目光,她低着头,继续道:“时空通道就在凉城外师父所住的那个山谷,我明日就会启程回去,你若不相信,就和我一起罢,到时你便知道我究竟有没有骗你。”

    说完这些常籽曦就站起身,她依旧不敢看薛瑾,她低声道:“你随我来,我送你去师父房中休息。”

    常籽曦刚迈出一步,突然手腕被抓住,薛瑾手上微微一使力,就将常籽曦拉进了怀中。

    常籽曦任由他抱着,没有挣扎,也没有回应,就像一只布娃娃一般,但与楚云昊抱着自己不同,与楚云昊是不能,对薛瑾却是不敢,她明白,一旦自己有了回应,自己就会永远陷在这里了。

    梦的最后,我们没有在一起,原谅我不能将你的余生放在手心,与你同行。

    薛瑾没想到,久违的拥抱,竟然会是这么冷,可就算再冷,他也不愿意放手,当他不顾一切追到出云国来的时候,他就告诉自己,无论怎样,也不能放手。

    抱了许久,薛瑾终于慢慢松开手,他期待在常籽曦眼中发出一丝对自己的情感,但他再次失望了,常籽曦眼中只有冷漠。

    常籽曦将头撇到一边,缓缓道:“你跟我来。”说完便打开门。

    薛瑾跟在常籽曦身后,走到聂欢所住的房前,常籽曦敲了敲门,唤了声:“师父!”

    很快房门就被打开了,聂欢披着外衣,看到薛瑾,一点也不吃惊,他低声道:“进来吧。”

    常籽曦站在门口没动,只是道:“师父,今晚薛瑾就交给你了,明天我们一起回凉城。”

    聂欢看了看常籽曦,点点头,常籽曦转身便离开。

    薛瑾望着常籽曦的背影,心如刀割。聂欢叹了口气,对薛瑾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聂欢点亮蜡烛,和薛瑾相对而坐,薛瑾看了看聂欢,冷冷道:“你现在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

    聂欢挑挑眉,“我为什么要嘲笑你?”

    “当日你为了你失踪的妻子寻死觅活,我还将你痛骂一顿,现在我却为了籽曦,和你当日一般失魂落魄。”薛瑾苦笑。

    聂欢笑笑,“那时你年纪尚小,根本不知情为何物,况且你当日所说也不全错。”

    薛瑾苦笑,“这就是所谓的能医不自医吧。”

    聂欢点点头,“情之为物,本来就是身不由己。”

    说完两人便陷入沉默之中,过了片刻,聂欢才问:“你已经知道籽曦要离开之事了吧。”

    薛瑾点点头,问聂欢:“你相信籽曦所说?”

    这下轮到聂欢苦笑,“我也不想相信,但事实的确如此,不仅籽曦,就连我妻子莫言也是未来之人,她们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所以才会要离开。”

    薛瑾闻言一怔,聂欢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告诉薛瑾,薛瑾知道聂欢就绝不会对自己说谎的,这才相信,常籽曦所说的都是事实。

    多么可笑的事实?!这时若是有酒,薛瑾真想大醉一场,但到了这是,他反而冷静下来。

    说到最后,聂欢才劝道:“若是你不能舍弃你所拥有的一切,又不能给她她要的一切,就放手吧,这样执着下去,只是伤人伤己。”

    薛瑾笑了笑,“聂神医,你认识我薛瑾也有六年了,你该知道,我从不谈‘放弃’二字,我只知道,只要事情未成定局,就有转机。若就这么放籽曦离开,我才会后悔一生。”

    聂欢看着薛瑾,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你若有这份信心,就去做,但我希望世子能做好准备,若籽曦到最后还是不愿意留下,请不要阻拦她。”

    薛瑾眼中光芒一黯,但随即又笑道:“籽曦一定会留下!”

    “那我便在这祝六世子心想事成。”聂欢很了解薛瑾的为人,心中隐隐有些担心。

    第二日清晨,天刚拂晓,香怡就来了,却见到常籽曦端坐在桌前,连她进门都不知道。香怡看了看床塌,床榻上被褥都叠的好好的,香怡惊讶道:“姑娘,你一晚没睡?”

    常籽曦这才回过神,对香怡点点头,见到薛瑾,她怎么还能睡得着,这一夜,她想了很多。

    香怡瞥到凳子上的包袱,眼圈立刻就红了,常籽曦对香怡招招手,香怡便走到常籽曦身边,常籽曦拉住香怡的手,强颜欢笑道:“傻妹妹,我以后还会回来看你的啊。”

    香怡点点头,眼泪却还是掉了出来,常籽曦见到香怡这模样,心里也忍不住发酸。

    这一别,以后永远都见不到了!

    常籽曦突然觉得,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就一直在道别,她一路遇到很多人,然后又和他们分开,而现在,她很快就要跟这个时代告别了。

    她的心境在不知不觉间变了,想到要离开这个时代,她竟然觉得非常舍不得。

    常籽曦拿出帕子,轻轻擦去香怡的泪水,然后拔下头上戴的绞丝牡丹银簪,“妹妹,我没什么可以送你的,这簪子,就留给你做个纪念吧。”

    香怡接过银簪,眼泪汪汪道:“姑娘,以后可一定要来看香怡。”

    常籽曦点点头,从床铺下拿出那盒金银,对香怡道:“我留着这些没有,全部送你吧,你要好好将它藏起来,以后若是有机会,就离开这是非之地,靠着这些金银,你也能无忧无虑的过一生了。”

    香怡含泪接下木盒,“姑娘,谢谢你对香怡这么好。”

    常籽曦柔声道:“因为你也对我好啊,若不是你,我恐怕早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了,我们之间,不必说谁谢谁了。”说完常籽曦背起包袱,然后牵住香怡的手,“走吧,去我师父那。”

    聂欢的房门还是关着,常籽曦迟疑了会,终于敲了敲房门,很快薛瑾便打开门,香怡突然见到一个陌生人,顿时愣住了。

    常籽曦看了看薛瑾,看到他眼中充满血丝,显然也是一宿未眠,但只看了一眼,她的视线便越过他肩头看向屋里的聂欢。

    “师父,我们可以走了。”常籽曦淡淡道。

    聂欢闻言提着包袱走了出来,薛瑾侧开身,聂欢看了看两人,低声道:“走吧。”

    香怡送三人来到乾德门,出乎他们意料的,乾德门外竟然停着一辆马车,守门侍卫一见到常籽曦,立刻迎了上来,对常籽曦和聂欢拱手道:“这马车是陛下送给常姑娘的,陛下说希望姑娘珍重,一路顺风。”

    楚云昊不来送常籽曦,聂欢和常籽曦都不奇怪,毕竟薛瑾的身份尴尬,只是常籽曦心里隐隐有些遗憾。

    常籽曦平静的叩谢皇恩,和香怡拥抱告别之后,便率先上了马车,依旧是聂欢驾车,常籽曦刚刚坐稳,突然听到楚天慕焦急的声音,“姐姐……姐姐等等。”

    薛瑾看了看常籽曦,常籽曦一惊,立刻掀开窗帘,探身望去,就看到林悦带着楚天慕正急急朝这边奔来。

    常籽曦立刻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常籽曦蹲下身,楚天慕扑进常籽曦怀里,抱着常籽曦的脖颈,哭道:“姐姐要走了吗?”

    常籽曦搂住楚天慕,相处几天,她是真心喜欢这孩子,将她当弟弟来看,这么小的孩子,却总要经历分离,她觉得不忍,也很内疚。

    “天慕乖,姐姐还会回来的。”虽然知道留下这个希望很残忍,但眼下却是唯一能让楚天慕不哭的办法,她想,这孩子这么小,很快便会忘了的。

    楚天慕闻言果然不哭了,看着常籽曦问道:“姐姐要去哪?”

    常籽曦用袖子给楚天慕擦去眼泪,笑道:“姐姐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办。”

    “那姐姐什么时候回来?”楚天慕立刻问。

    “估计要一个月左右。”常籽曦想,一个月的时间,这孩子应该就忘了自己了吧。

    “要那么久?!”楚天慕很不满的皱起眉头。

    常籽曦笑道:“所以呀,你要乖乖的,不许调皮捣蛋。”

    楚天慕立刻点点头,常籽曦这才站起身,看向林悦,“娘娘,请原谅常籽曦没有跟你辞行。”

    林悦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你还是决定要离开吗?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吗?”

    常籽曦微笑着缓缓道:“籽曦此次是非走不可,这也是情非得已,籽曦最高兴的,是在这宫中认识了娘娘。”

    林悦知道已经无可挽回,终于粲然一笑,“那常姐姐保重!”

    常籽曦也对她报以一笑,“娘娘珍重。”

    在林悦和楚天慕的目送下,常籽曦重新上了马车,在锦绣宫短短日子,常籽曦数次历险,但也是在这里,让她学到了许多,常籽曦现在想起,心中唏嘘不已。

    马车里要用到的东西一应俱全,蜜饯,干粮,糕点,就连话本都有,楚云昊考虑的很周到,但常籽曦却没了心思。

    常籽曦一路无话,只是沉默的发呆,薛瑾见常籽曦不言不语,柔声道:“丫头,路还长,你睡会吧。”

    常籽曦看了看薛瑾,点点头,枕着软垫侧身躺下,她故意面对着车壁,不想让薛瑾看到她。

    就这样,常籽曦和薛瑾每日相对而坐,但往日的嬉闹却已经无影无踪,两人就这样相对沉默的回到凉城。

    到凉城时,已经是正午时分,而这天,已经是三月初五,离日食那天,只剩下最后两天。

    三人回到聂欢所住的木屋不多久,薛瑜便来了,见到薛瑾,他并不奇怪,他早已猜到薛瑾去找常籽曦了。

    常籽曦见到薛瑜,很激动,絮絮叨叨的跟薛瑜说起别后发生的事,薛瑾被撂在一边,只能静静的听着,他这才知道薛瑜早已经知道常籽曦的事,心里有些发苦,原来只有他一人被闷在鼓里。

    他真的很想问问常籽曦,为什么要瞒着他。可话到嘴边他又说不出口了,就算她告诉他,可能,他也未必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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