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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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我十七岁,是一个腼腆的高中生,因为一次意外的受伤,我休学一个月。

    返回校园时,我有了一个新同桌,没想到,她竟会改变我的一生。

    那天我走进教室时,预备铃声已经响了,老师还没来。我径直走到座位前,才发现同桌换了,是一个漂亮的女生。原来的同桌坐在后面一排,正朝我挤眉弄眼。那小子跟我同桌半年,脸很瘦,腮帮子好像两边各被人打过一拳,塌下去了,永远鼓不起来。

    桌子跟桌子挨得很紧,我的座位在里面,无法进去。我没跟女生说过话,这次也不例外。就站在旁边,等她看到我时自己站起来。

    我站了足足有一分钟,附近同学都笑了,新同桌才从书本上抬起头,慌忙站起,慌乱中,我们结结实实碰了一个响头,周围同学哄堂大笑。也许他们等了半天啦,充分酝酿好了笑,专等这一刻到来。我往后一瞥,我那老同桌,一张瘦脸正挤满坏笑,坏笑一颤一颤变成了皱纹。

    那时我肯定红了脸,因为我平时就爱红脸。这一点令我苦恼,这不是男孩子的优点。

    同桌处乱不惊,用优美的普通话作自我介绍:“我叫梁波,来自黑龙江。”

    我只张了张嘴,什么字也没蹦出来。

    梁波把手伸出来,握了一下我的手,我知道我的脸这下彻底红了,要知道,和任何女性此前我都没有任何的肌肤相亲呢。

    我眼睛的余光发现,梁波一直抿着嘴笑。

    我手足无措,直到老师走上讲台。

    下课的时候,我用一张纸条,写上我的名字,放到她课本上。

    “喻轩然,好名字!”她声音那么大,让我又一次红了脸。

    在此前,我的同桌主要是男生,也有过几个女生,大概是在小学一二年级。那为数不多的几个女生,我都没跟她们主动讲过话,更不用说其他女生了。有时看到带女字旁的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是梁波改变了我的生活。

    她有很多的问题要问,一道数学题,一个生词,一个英语单词的发音,她不查字典,老问我。一开始,我吭吭吃吃,解释老半天,她总很认真的侧耳细听,这给了我勇气,但我跟她说话并没有变得多么流畅。稍不注意,就闹个大红脸,知道自己红了脸,脸就更不争气,越发的红。

    我脸红的结果,是梁波变得有点过意不去,低头笑笑,她把自己的脸给笑红了。

    那天我在校园里走,梁波在后面追上我,说:“你得稍微改变一下自己,会很讨人喜欢的,也讨女孩子喜欢。”后面一句话说得有点轻。

    梁波跟我说得多,慢慢地我们就熟了,既然很熟了,说话就多了。不过学习之外的话题,我总找不到,总是梁波主动跟我说。我仍然很害羞。

    梁波说:“其实你很优秀的,就是太在意自己,不敢说。以后我给你设计一下,怎么跟别人说话。”

    说话其实人人都会的,但和别人说话并不容易。她的话我没说行,也没反对。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

    一段时间的交往,梁波发现了我的弱点,并要帮助我改变。我早想改变自己了,但那时确实没有人帮助我。

    “你有什么办法?我自己都没有信心。”

    梁波说:“你等着吧!”

    那几年的高中生活不像现在那么累,学校有很多活动要搞,遇到个节日就要组织活动,比如元旦。

    那年元旦来得似乎早了点,天气还不算太冷。各班都在积极筹备元旦晚会。

    梁波怂恿我,两个人搞个小话剧,演梁祝,就演话别那一段。那是两个人的戏,爱情剧。

    我犹豫。别说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我认为是出丑),就是有两个人在场,我说话都语无伦次。我一点信心也没有。

    “你是不是因为那是一个爱情剧啊!难为情?演戏嘛!”梁波一个劲的鼓励我。

    “不要先报名,我们先排练排练再说。”

    看我答应了,她手舞足蹈,脸上显出兴奋的样子。

    排练节目我老怕同学看见,不好意思,他们总开我的玩笑,毕竟这很敏感(其实是我自己敏感),风不吹草就动。

    梁波比我大方,她顺着我的意思,避开同学。

    要避开同学,单独找个地方就难了。

    梁波脑子比我转得快,课外活动时间,她拉着我,拿着台词,跑到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我们边背台词边演。

    太阳总在该落山的时候落山,但天并不黑,只是天气有些冷。我们很快背好了台词,按自己设想的情景演练。一开始我的声音很小,梁波总笑着对我说:“大点声,我听不见。拿出你在英语课上回答问题的劲头来。”她不断给我信心。我的拘谨越来越小。

    我们都很投入,完全进入戏中,戏外的话从不说。我因为能理解了戏的含义而沾沾自喜。这一点我很自信。

    因为我整个高中生活都是在文学作品中度过的,我痴迷文学,对作品有自己的独特理解。梁波知道我的长处,总是很耐心地听我说戏,我说话时她不住点头。我知道她的点头增加了我的自信。很多年以后,我回忆起来对她仍很感激。

    几天下来,我们已经演练得差不多了,不过动作不多。

    “我们能不能在设计一些动作?”梁波建议。

    舞台上光背台词是不行的,必须有动作。

    我说:“当然需要,你设计吧!”

    “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你创意比我好!”我说。

    梁波的动作设计还很细腻,我们排练得很到位。举手,投足,都练了。有时还要拉拉手,我还是脸红,梁波笑:“没关系嘛!”

    我慢慢放开了,心里很平静,演戏而已!

    元旦迫近,有的同学在课余时间把自己的节目在班里上演。

    有人也怂恿我们排练排练,梁波微笑,并不答应。她要在舞台上给大家着着实实地露一手。

    我的话逐渐多起来,在班里,也能大声讲话了。偶尔站在讲台上发几句演讲,梁波总是笑眯眯的看着我,带头鼓掌。

    我脸不红了,话也说得流畅。

    元旦晚会开始了。

    我和梁波在后台等待,偶尔再演练一番。

    “不要紧张,你会成功,”她不说“我们”

    该我们了,没有音乐,完全靠我们自己的表演。梁波用眼神给我鼓励,我发挥到极致,出乎了同学的意外,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会这么从容不迫。

    排练中并没有接吻的动作,到戏的最后,梁山伯要走了,祝英台流泪,确切说是梁波流泪了,她踮起脚尖,吻了梁山伯,确切说是吻了我。

    全场响起一片掌声,好像大家早在盼望这样一个场面出现,这个场面出现了,这个元旦也就没有遗憾啦。

    我并没有慌乱,只是感激,我知道梁波一直在帮助我,帮助我能够学会爱别人,也能够接受别人的爱。我的感觉好极了,彻底放松。梁波拉着我的手,向观众鞠躬。我看到她的脸红了,她也会红脸呢,我第一次看到。

    她确实好看呢,我在心里说。

    我们牵着手走向台下,她歪着头对我说:“戏演完了,还不撒手啊?”她有一点撒娇,这正是我喜欢的。

    我看着她柔和的眼睛,心里莫名的冲动,我想吻她,但还是犹豫了,等我下定决心时,梁波已经在向我摆手,独自走了。

    十七岁,该懂得爱与被爱了,我很幸福,但错过了一个好机会,我很懊恼,被人吻是一种感觉,主动吻别人该是另一种感觉吧。

    我还没吻过一个女生呢。

    懂得爱别人,也懂得接受别人的爱,这两样都重要,我一直坚信这一点。

    那个晚上很美妙,但第二天一切正常。到教室的时候,彼此对望一下,都有点不好意思,我的脸又红了。梁波很大方,她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昨晚都是演戏,不可当真啊!我们不能把戏演到台下啊。”

    她的话把我的美好愿望打碎了,我心里很难过,但脸上仍挂上了笑。

    那两天我真想再约她出去,但实在鼓不起勇气。

    梁波似乎把这事忘了。

    我们依然回到从前,说话以学习为主,都是数学英语之类的问题,梁波很用功。

    高二过去的时候,我们的成绩都不赖。

    但我知道,心里始终放不下梁波,对于以前从没跟女孩子有过如此亲密动作的一个羞涩的男孩子来说,那一个吻,要了我的命,虽然我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但心里是思念万分,虽然梁波天天在我身边,但放学之后呢,吃饭睡觉的时候呢,我告诉自己说,我在思念她。

    思念就会有痛苦。我想吻她,这个想法比思念更让我痛苦。

    爱情是什么,要知道爱情是什么我就不想吻她了。

    痛苦是什么,痛苦就是爱上一个人之后不知如何是好。

    那天课外活动,我在操场上闲逛,梁波突然从我身后钻出来“要不要我陪你走走?”

    我很高兴,脸上并没有惊喜的表情。她说:“我想跟老师说,调一调位子。”

    我很惊讶“我惹你烦了?”

    她赶紧说:“没有没有,换个环境嘛!对你有利。”

    我不说话,梁波的话又一次要了我的命。

    “我给你找了个同桌,琳,喜欢吗?她想让你给她补补英语,她很崇拜你。”

    我不说话,她悄悄跟我说“跟我走,我再给你个惊喜。”

    太阳早就落山了,同学们都匆匆地往教室走,准备上晚自习。

    操场的拐角是一片林子,听高年级同学说,那里常有大胆的学生偷吃禁果。

    梁伯拉着我,越过一个小土丘,在林子的最隐蔽处停下。月亮已经出来,斑斑驳驳的月影洒在梁波脸上,如水一般,柔和恬静。她的手紧紧攥住我的手,轻轻说:“弯一下腰,让我亲亲你。”

    梁波的嘴找到了我的嘴,又迅速地把嘴移到我耳边:“你很优秀的,别老愁眉苦脸的,笑一笑。”

    “谢谢你,让我找到了自信,”我也轻轻耳语,突然用力抱紧了她的腰,低头吻了她,说:“没有比吻你更重要的事啦。”

    梁波笑眯眯的“你终于敢吻女孩子了,像个男孩,懂得女孩的心啦!”

    等我再想吻第二次的时候,梁波笑着从我怀里钻出来,转到我身后去啦!

    不知道哪个家伙说过,我绝不反对把以前的生活从头再过一遍。那个家伙肯定也吻过一个漂亮女孩子,不然怎会说出这样甜美的话。后来我多次想再从头过一遍,过一遍那个傍晚,搂着女孩子,过完我的十七岁。

    那个晚自习我没上,第二天老师问我干什么去了。我怯怯地说(我以前总这样),曾祖父病了,他九十多岁了。

    其实曾祖父再也不会生病了,他如果会生病就好了。如果还活着,他该一百六十岁了。

    高三下学期,梁波要回黑龙江考试了,她的户口在那边,那边分数要低好多。

    我和新同桌琳处得也很好,她好像知道我的心思,笑嘻嘻地说,别想不开啊!

    她说:“送送她吧!”还开玩笑的说:“人家对你那么一往情深。”

    我说:“要是一往情深就不走了!没多深。”

    琳只是抿嘴笑,低下头,不看我。

    梁波走的时候有很多同学去了,我混在人群里,说不上一句话,真是个多余人呢。

    梁波走后,琳才给我一件礼物,说是梁波特意嘱咐她,要等到她走了之后再让琳交给我。

    礼物是两个小人。用细细的毛线织成,毛线颜色多样,小人的头是白色的乒乓球,用彩笔画了鼻子、眼和嘴,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很漂亮。一根毛线把俩小孩连在了一起。

    梁波走的那天是三月十八日,我的生日。

    我的十七岁,就这样,就这样让爱我的女孩子带走了,带到了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

    我一直盼望着梁波来信。高中毕业了,上大学,她没有来信;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她依然没有消息。我的思念越来越强烈,问琳,她笑笑,摇摇头,说一直没跟梁波联系过,不知道她的地址。

    我很痛苦,虽然已过了七八年。幸好,有琳在我身边,她总安慰我。

    几年后,琳成了我的妻子。

    一天,琳给我一封信,已拆开,是梁波写来的,里面有两句话:

    很愿意再吻你,但相距太远,够不着你。

    很愿意再爱你,但分别太久,不知道如何去爱你。

    琳说:“原谅我,轩,我和梁波一直通着信,没告诉你。”

    我说:“没关系,我不怪你。”

    琳流泪了“当初是我让梁波换位子的,我一直爱着你,但你不知道。”琳开始呜咽“梁波现在还没结婚,她依然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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