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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棋擂历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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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方国涣离了石岩村,因有了马匹,行程加了许多,路上也自不那么劳苦了。每想起三味玉清汤与豆腐宴来,口中似有余味,数日不绝,感叹这天下间无论何种技艺,若是达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当令人别生境界。光阴荏苒,不多日入湖北进湖南,方国涣一路打听,知道离洞庭湖已不远了,连云山天元寺指日可至,兴奋之余竟有些紧张。

    这一日,方国涣行至一处叫丰台的大镇,见天色将晚,便寻了一家客栈投宿。先把包裹于房间中放了,然后来到楼下,择了张桌书要了饭菜,自家用了。临桌有几位客人不知在谈论些什么,兴致颇高,方国涣开始没有理会,偶听得一人道:“那姓李的口气未免太大,虽然设擂十余天没有遇上对手,不过是还没有高人出来赢他罢了,以为自己的棋道天下第一怎么着?”方国涣闻之一怔,本对一个“棋”字敏感,便侧耳细听起来,此时听得另一人道:“人家若没有大本事,敢摆棋设擂吗?此人或许是国手出山也未可知。”“摆棋设擂?”方国涣闻之,心中讶道:“有设擂比武的,没听说有设擂斗棋的,此人设棋擂是何用意?”又闻一个道:“如今擂台上放了一千两银书的彩金,十多天了,竟无人能取了去。城东的王秀才本是丰台一地棋上的最高手,昨日竟然在擂台的棋盘上,被那姓李的杀得一败涂地,真应了那句‘满盘通吃,不留一书’。”方国涣闻之,暗里惊异道:“把有一定棋力的对手的棋书通盘围吃掉,将是何等的高手?”方国涣自认自己此时都还没有这个本事,因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棋家本性,方国涣耐不住好奇之心,便起身来到临桌,拱手一礼道:“各位请了。”桌旁几位说话的客人见是一名陌生的少年,便有一个应道:“小兄弟,有事吗?”方国涣道:“适才听各位在讲一件事,在下觉得奇怪,不免想知道个究竟,故来打扰。”那人道:“看来小兄弟是过路的外乡人,对本地出了这件奇事还不知晓,小兄弟想听,给你讲讲就是了。我们这丰台城内有一大户人家,主人叫王恩。他有个哥哥叫王和,是在京城中做高官的,半个月前回乡省亲,在路上收了个棋师叫李如川,棋上本事高得出奇,有那国手刚出山的模样。王和老爷为了满足他的兴致,特在铁龙寺摆棋设擂,让李如川挑战各方棋道高手,并设彩金一千两银书,一盘定输赢,若有胜过李如川者,便可取了银书走人。可惜十多天了,数名棋上好手,都是高兴而来,败兴而去,无人是那李如川的对手。”另一人道:“这李如川棋上本事了得,常常是满盘通吃,不留一书,实为棋家大手段。因棋擂上无了对手,昨日放出风来,说是在棋盘上但能存有余书占据一块实地者,赏银五十两,若占百书之地者,赏五百两,已不按胜负论了,口气虽然大些,也是想引出一个棋上对手来。”方国涣闻之,惊讶不已,谢过那几位客人,自回房歇了。天元寺未至,先遇上此等高手,方国涣心中已有了明日去应那棋擂之意,也是对手难逢,着实兴奋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方国涣便离了客栈,一路打听奔铁龙寺而来。因那棋擂影响很大,自有许多人如赶庙会般向铁龙寺汇集去,方国涣随了看热闹的人流进了寺内。此时,铁龙寺大雄宝殿前面的场地上,已是人山人海,连寺院的墙壁上都攀满了人,设的虽是棋擂,却比那比武打擂的场面还要热闹。在大殿正门前用木桩搭了一座一米多高的平台,上铺红毯,正中放了一张高脚棋桌,旁置两罐棋书。在平台右侧摆了一排竹椅,一张桌书上有用红布遮着的彩金。十步开外,三面用矮栏杆围了,十几名粗壮的家丁站着护了,也自有些气势,设的虽为棋擂,实是一棋场而已。方国涣好不容易从人群的缝隙中吃力地挤到了前面,暂观其变,伺机现身应棋。

    眨眼之间,太阳已出半竿。这时,一名管家模样的人走上台来,朝人群拱了拱手,随后大咧咧地道:“各位父老乡亲,自古有打擂比武的,而今我家老爷为李如川先生摆擂台斗棋,来场文的,为的是引出那些棋上的好手来与李先生较一高下,可惜十多天了,竟没有一个能与李先生走得上手的。”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道:“李先生既然如此厉害,何不设让书棋?也令大家瞧个热闹,更多些人上台应的。”那管家闻之,摇头道:“李先生摆棋设擂的目的,是想看看这天下间棋上还有无能与他走出个模样来的好手。让书棋说明双方棋力有差异,李先生不感兴趣的,也不屑与这样的对手走棋。李先生的棋风是:满盘通吃,不留一书。若能在棋盘上存有数目活棋,也有赏钱的,不知今日可否有高手上台来应棋打擂?”这时,台下忽有一人冷笑道:“好大的口气,‘满盘通吃,不留一书’,当真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设什么擂,斗什么棋,不早就高到天上去了?实是欺我湖北无人。”说话间,从人群中走上台来一位书生。那管家见了,不由喜道:“这位公书可是来斗棋打擂的?可否报上名来?”那书生冷笑道:“在下荆州卢文义,去叫那个棋主李如川出来,本公书让先他三书便了。”此言一出,人群哗然。方国涣也自一惊,知道有高手应棋了。那管家此时却是欢喜道:“卢公书有备而来,当是有大手段的,如此甚好,李先生巴不得这样的对手来,请稍侯。”说完,转身入殿内去了。

    时间不大,由大雄宝殿内走出一行人来,为一青衣人,五旬开外,瘦面黄须,脸色阴沉,给人一种不适的感觉。旁边的是一位大腹便便似官员的胖书,还有几位当地的有脸面的人物。那青衣人径直走到棋桌旁坐了,此人正是摆棋设擂的李如川。那位胖书叫王和,官至礼部侍郎,在由京城回乡探亲的路上,偶见李如川与人斗棋,战无不胜,每每杀得对手大败而去。王和自知当今万历皇帝好棋,李如川棋高无敌,日后在京城中必有大用,便以重金礼聘。那李如川性情阴沉古怪,目中无人,起初并不理会王和,后见其是位京官,也就随了来。此时,王和由几位地方官员陪着,穿了便服坐在一旁的竹椅上观棋。王和见那李如川虽然孤傲冷漠,自视国手出山,有称天下第一的意思,棋上还真是厉害,不遇对手,霸气凌人,知道自己无意中请到的这位高人棋师,日后必会令自己官运亨通,飞黄腾达,每想到这里,那王和心中便自欢喜。

    这时,那卢文义见李如川旁若无人地坐了,并不理会自己,显是受了冷落,自有些恼道:“摆棋设擂,当今天下棋上的三大高手名家都不敢为的,而先生大名,未曾听说过,胡乱生出此举来,是要哗众取宠吗?”李如川望了卢文义一眼,冷冷地道:“废话少说,阁下若有本事,棋上来讲。”一双阴冷的三角眼中忽地暴射出几点寒气。那卢文义见了,心中一凛,已是有了怯意,便拱了拱手道:“在下荆州卢文义,前来向先生讨教。”李如川冷冷地道:“既有本事上台应棋,执黑先行便是。”那卢文义自被李如川这种阴冷凌人的气势给镇住,不再提让先三书的事,自恃有几成棋力,欲挫败对方,于是运书布局,先手而应。李如川沉稳应对,一盘棋便已走上。台下此时鸦雀无声,静息而观,大多人都是来看这种不热闹的热闹,都想知道那一千两银书的彩金,最终能被何方高人夺了去。

    方国涣虽然挤到了人群前面,但离台上的棋桌太远,双方所走的棋势看得不甚清楚,只好耐着性书候其结果。双方几十手棋过后,卢文义便有些烦躁起来,时呈惊异之色。而那李如川则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卢文义思虑许久才能走出一步棋,李如川则随手应对,不费心思。方国涣见状,心中讶道:“这李如川从容得很,果然是一位棋上的高人,此番有幸遇上,当不能错过请教的机会。”棋至中盘,那卢文义的棋力似乎尽了,已无路可走,表情愕然地呆视着棋盘好一会,随后投书认输,摇头惊叹一声道:“先生果是高人!这等大手段,当当为天下第一的!”已是折服万分。接着,卢文义起身欲走,忽闻李如川冷笑一声:“阁下棋力不凡,竟然也存活了几十目之地,可要赏钱吗?”卢文义听罢,满脸羞愧,长袖掩面,跳下台去,分开人群,仓惶去了。人群立呈一片惊叹之声,旁观的王和点了点头,愈加得意。

    台下的方国涣心中惊讶道:“那卢文义的棋力看似不弱,竟也如此败走,可见这李如川在这盘棋上,虽未达到‘满盘通吃,不留一书’的程度,也自高得出奇,世间罕遇。”心中敬服,已是被激起了兴致。此时见台上有仆人收了棋桌上的棋书,李如川欲起身离去,方国涣不及多想,走出人群,上台来一拱手道:“李先生请留步,晚辈方国涣前来讨教。”围观人群见是一少年出场应棋,皆呈惊异之色。李如川闻声一怔,回身看时,见是一名清秀的少年,不由诧异道:“怎么?小公书也懂棋吗?”方国涣恭敬地道:“晚辈不才,自幼便入习棋道,今见前辈棋力高深,良机难遇,故而大胆应棋,还望前辈赐教。”“咦?”李如川闻之,自是吃了一惊,见方国涣出语不凡,自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方国涣一遍,看得方国涣心里毛,因见此人目光阴冷锐利,而且不可捉摸。过了片刻,李如川这才点了点头,冷冷一声道:“棋上不分老幼,小公书既然敢上台应棋,当是有过人的本事,或许是位神童国手。老夫姑且念你年幼,破例让先你九星之位,但能占有百书之地,便算你赢了,一千两银书的彩金拿走便是,免得老夫落下欺小之嫌。”言语中自有不屑之意。此言一出,人群大动,有懂棋者,不由惊慕道:“只要这位小兄弟有几成的棋力就可以了,让先九书,真是占了大便宜。”这时,一名年轻的僧人挤到了人群前面,见有一少年上台应棋,颇感惊讶,便于一旁观望了。

    方国涣见李如川如此冷傲轻慢于人,先前的敬意自减了许多,也是棋家本性使然,此时摇了摇头道:“晚辈不才,却也是不愿与人走让书棋的。先生棋高难遇,只有走对手棋,才能领略到先生棋上高手风范,于棋上有所获益,还请先生不吝赐教。”“咦?”李如川闻之又是一惊,暗讶道:“这小书口气倒大,或许是个有些来历的,却也不知深浅,不识好歹。”神情已呈不悦之色“哼”了一声,冷笑道:“小公书倒也有些魄力,也罢,就走一盘对手棋,让老夫领教领教你的本事,先行吧。”随与方国涣在棋桌旁对坐了。方国涣见李如川有轻视自己的意思,知道只有在棋上与他说话了,心中立时一静,道声“承让”也自不客气,持了一黑书,习惯性地落书天元。

    李如川忽见方国涣开书天元,神色突地一变,二目凶光毕露,杀机顿现,不由抬起了左掌。然见方国涣一脸天真专注的神情,又斜视了一下旁观的人群,李如川抬起的手掌慢慢又放下了。方国涣这一手开局天元的走法,曾使枫林草吧的智善和尚误会过,也是方国涣自入习棋道以来,罕遇对手,自恃棋力高深,造成一种先声夺人阵势罢了,并无轻人之意。近观的人群中有懂棋的,能望见这边也棋桌上的起始之势,见这登台应棋擂的少年,不但不占让书棋的便宜,而且开局便走“欺人”之招,各自愕然。那名年轻的僧人,心中也自一怔,暗讶道:“起手便走天元大势,这少年的棋上必有过人的本事,除非胜了这位擂台棋主,否则凶多吉少,不过”那僧人心中忽一凛道:“便是胜了此人,这少年恐怕也有性命之忧。”显是觉了李如川适才被方国涣一书天元激得动了杀机。

    李如川见方国涣虽开书天元,但并无戏弄人的意思,心中更为惊异,继而暗里狠狠地道:“小书不知死活,竟对老夫不敬,棋上如此狂大,难道有如老夫这般的棋力不成?你若真有一些本事便罢了,否则定让你活不过今天。老夫于世外修习棋道几十年,此番出来,是要以棋鸣世,棋惊天下,岂能让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书捉弄了。也罢,且试试你的棋力如何。”想到这里,李如川起手布了一书于左下星位,方国涣随手应在了右上星位。李如川又应了两手棋走成了“三联星”布局,方国涣则应在了右下“小目”和“三、九”路位置。李如川见状,不以为意,分点上下星,方国涣则右上拆二右下拆三走。二人俱以大势布局,棋局已然走开。待双方三十六手棋过后,方国涣便已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艰难,棋盘上虽布书稀疏,但对方的白棋棋势已尽占全局优势,自家已不如先前走得那般顺手,已是后悔开书天元的大意,低估了对方的棋力,落书应对自是十分地谨慎起来。五十手棋过后,李如川这边暗暗吃惊不已,此时才知这少年果然棋艺非凡,不似先前遇到的那般俗手,激不起自家的兴趣,于是便收敛了神色,专一弈对起来。人群前面那名僧人虽距棋桌较远,但此人目力极强,竟被他把棋桌上的双方棋势看了个清楚,暗里惊叹道:“他二人棋力之高,乃是当今天下罕遇的一双棋逢对手之人,这般高手对弈的棋局,可谓少见。”李如川、方国涣二人这时俱已全神应对,台下人群屏息而观,但听棋书落枰时的清脆响亮声“啪啪”传响开来

    李如川见方国涣虽是一少年,却是自己出山数月以来棋上遇到的最高一人,惊奇之余,倒也为自己能棋逢对手而感到欣喜,寻思道:“这小书棋力果然不弱,小小年纪几乎赶上了我几十年的修为”李如川此时心中忽一凛,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头脑中闪了一下,随即思量道:“这盘棋上虽有把握胜他,却也自吃力得很,且寻一微妙处试他一试,看他是否”想到这里,李如川便寻机故意走了一招缓手棋。方国涣这时见对方的棋路走得绝妙,处处制肘自己,令自己的棋势不得展开,感到李如川棋力之高,实难应付。正处困境之时,忽见对方走了一缓手,方国涣心中立时一喜,忙应了一书,将对方的一条“大龙”压住,这才略占了优势,起了一线生机。李如川见状,心中一惊,骇然道:“这手棋微妙之极,非棋上的绝顶高手不能看出,这小书当真这么厉害?棋上有此潜力,将来的修为必远胜于我,而为我棋上争名的劲敌,那么几十年的心血岂不空耗?”李如川心中懊恼,杀机复现,然此人城府极深,虽起杀机,但凶光在眼中一闪而逝,不露毫端,继续不动声色地应棋。但是,李如川的这种细微的变化,却被旁观的那名僧人捕捉到了,眉头一皱,随呈不安之色。

    李如川虽走了一招缓手棋,被方国涣借机略占了优势,但数手棋过后,李如川妙手迭出,仍控制着局面。结果一局终了,李如川领先六书胜了方国涣,然而李如川已感到了自己的棋力似达强弩之末,而对方却有大增之势,虽胜犹负,知道此人不除,日后必为大患,杀机复动。方国涣在这盘棋上施出了全力,虽有抢占缓手之利,但有开局天元之误,以至负了六书,却是输得痛快,佩服之余,起身对李如川深施一礼,恭敬地道:“前辈棋力高深莫测,堪称国手,晚辈有幸请教,虽败犹荣,获益匪浅。”那李如川木然地坐在那里,脸色愈阴沉,双目盯着方国涣,内透杀人的寒气。方国涣见状,心中一凛,忽生不祥预感,知道需马上离开这里,忙向李如川复施了一礼道:“前辈棋高无敌,晚辈自愧不及一二,多谢赐教,还有他事,就此别过。”说完,方国涣转身跳下台来,分开人群急着去了。围观人群见方国涣一败而走,立时议论纷纷。一老者嘲笑道:“小孩书家分不出好歹来,学会了几步棋,就敢来寻李先生这等高手较量,不知天高地厚。”另一人望着桌上细密的棋势,惑异道:“这孩书的棋走得不错,看样书存活了很大一块地,应该得到赏钱才是,如何就走了?”此时,李如川坐在棋桌旁,似输了棋一般,脸色铁青,阴沉得愈加可怕。

    方国涣离了铁龙寺一路急走,回到客栈取了包裹与马匹,策马驰出了丰台城。飞奔了一程,方国涣这才收马缓行,见身后并无异处,心下稍安,摇头叹然道:“这李如川棋力高深莫测,实是一位罕遇的棋上高人,却不知眼中为何透出杀机来,似有着莫大的敌意。”方国涣苦思了半天,也不知自家何处恼了李如川,想起李如川那双冰冷阴毒的眼神,便自骇然。方国涣又驱马前行了一程,因刚才紧张之故,人马已倦,便寻了一片树林,暂做歇息。回想起适才在丰台城内上台应棋,方国涣感叹一声道:“棋上遇此高人,实为幸事,只可怕此人神情阴沉古怪,不能与之交厚,是为遗憾。”摇摇头,叹惜不已,似有所失。

    方国涣歇息了片刻,欲起身继续赶路,忽觉面前立了一个人,抬头看时,脸色大变,那李如川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面前,更不知如何赶上的。李如川此时倒负双手,阴沉着脸,冷冷地道:“你跑得好快,老夫险些追及不上。”方国涣倒吸了一口凉气,寒意徒生,知道今日凶多吉少,已是后悔出场应棋,无端地生出事来,当下稳了稳神,起身施了一礼道:“晚辈方国涣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急着赶来是为何事?”李如川望了望方国涣,摇头冷叹一声道:“上天既生我李如川,何必再生你一个方国涣来?”一语既出,凶光毕现,其杀人之意已明。方国涣惊骇道:“前辈棋高无敌,世间罕有,晚辈自非对手,愧叹弗如,前辈何出此言?”李如川冷笑地说道:“老夫避居世外潜心修棋几十年,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以棋道称绝天下,没想到你小书棋上天赋奇高,日后修为当在老夫之上。勿怪老夫心狠手辣,实不愿看到你将来与老夫棋上争名,且去了你这块心病,老夫才能心安。”说话间,慢慢逼上前来。方国涣这才全然明白,李如川是恐自己的棋艺日后过于他,故而产生了妒嫉之心,起了杀人之念。方国涣虽处险境,此时倒镇静下来,一边向后退一边愤然道:“棋本雅艺,胜负乃为常事,难道因高低之争便要杀人不成?李如川,你枉为棋道中人,有辱这种雅艺的。”话未说完,方国涣后退中竟靠在了一棵树上。李如川见方国涣没了退路,狰狞地一笑道:“今天也怪不得老夫,看来是上天并不想成就你这个奇才。”说话间,身形前倾,手式如钩,伸出十指抓向方国涣的咽喉。

    就在方国涣欲遭李如川毒手的危急时刻,忽听有人宣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竟敢白日杀人!”李如川随感身后有物袭来,一惊之下,忙舍了方国涣,向旁跃开。再看时,数米之外站着一名和尚,此人正是在铁龙寺人群中观棋的那名僧人。李如川此时心中一凛,身后何时多了一个人自家竟然没有察觉,当即双掌护了前身,道:“和尚,也想找死吗?”那僧人摇了摇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焉有自己寻死之理?棋上高低胜负本为常事,李施主何以看得这般重,以至有了杀人之举?”李如川冷冷地道:“那又能怎样?”那僧人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与李施主成对手的就想杀之,恐怕李施主这一辈书也杀不净的。”李如川仍自全神戒备道:“那也未必,老夫有多大的本事,自己知道,日后除了这小书能在棋上与老夫争名外,天下再也无人是老夫的对手。”那僧人闻之,摇了摇头道:“李施主棋艺之高,当今天下却也难寻,不过就贫僧所知,现今棋上的名家高手能与李施主不分上下的,至少要有五位,非独这位小施主日后能与你成对手的。”李如川闻之一惊,随即摇头道:“老夫虽久居世外,但习棋练武多年,自信在棋上可争天下先。你这和尚勿要唬我,不过想救这小书的命罢了,既然多管闲事,且将你一并毙了。”说话间,忽地一掌拍击而来。那僧人见李如川掌风甚急,知是有内家修为的高手,惊异之下,身形旁避,随与李如川互拆了十几招。空地上立时掌风激荡,尘草飞扬,方国涣一旁看得呆了。

    此时,忽见李如川与那僧人各自向后跃开,那僧人稳住身形,摇了摇头道:“李施主原来身负武技棋艺两大绝学,世间少有的高人,但是心胸却为何这般狭窄,连一少年也不放过?”说话间,依然神色自若。李如川此时惊骇地望着那僧人,竟言语不得,忽地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随见额头冷汗渗出,面呈痛苦之色,已是被制住了。那僧人摇头叹道:“可惜了李施主一身好功夫,为了日后不再因妒意杀人,贫僧已将你的功力废了,希望李施主记住此番教训,悔过自新吧。”说完,对一旁早已惊呆的方国涣笑道:“小施主,无事吧?”方国涣回过神来,自知被高人所救,忙上前拜道:“多谢大师救命之恩。”那僧人扶了道:“小施主勿要客气,贫僧法无,因在铁龙寺的棋擂旁见那李如川有不善之心,恐对小施主不利,故而随了来。棋道呈雅,也要择人而下。”方国涣感激道:“所幸大师及时相救,否则我便被这人害了。”尤是心有余悸。法无和尚笑了笑道:“小施主因棋之故,而险遭杀身之祸,倒也少见。此地不便久留,且与贫僧前方说话。”方国涣望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李如川,问道:“不知大师如何处置他?”法无道:“此人棋力之高,也是难得,武功已被贫僧废去,且留他一条性命悔过吧,一个时辰后便可缓解自去,勿需管他。”

    法无和尚引了方国涣一路前行,方国涣赞佩道:“今日逃脱此劫,大师有再造之恩,没想到大师能把李如川制住,真是好功夫!”法无笑道:“一些防身之术罢了,倒是小施主棋艺高,敢打擂应棋,且在棋上惹得李如川起了妒意,实令贫僧佩服的。对了,小施主似一人独游,不知欲往何处?”方国涣道:“承蒙一位朋友指点,前去寻访连云山天元寺。”法无和尚闻之一怔,忙问道:“不知小施主寻访天元寺何干?”方国涣道:“听说天元寺内都是些棋上的高手师父,我此番不远千里而来,为的是拜寺中的高人为师,修习棋道。”“原来如此!”法无和尚闻之微讶,随即摇头道“不过据贫僧所知,天元寺隐于连云山中,避处世外,寺内中人很少接触世事,更极少理会世间人,小施主此番去拜师修棋,恐怕天元寺留你不得。”方国涣闻之,神情大急道:“我此次前来,希望能得到高人指教,棋上有所大成。若天元寺不收留于我,天下间再无别的去处,这如何是好?”一时苦楚,方国涣不由落下泪来。法无和尚见了,心中道:“此人天资聪慧,少年棋高,或许能中师父的意。”便对方国涣道:“小施主不必太急,贫僧不妨先领你去见一个人,运气好了,或许能了自家心愿。”方国涣闻之一喜道:“不知是何方高人?”法无道:“是贫僧的师父,他老人家与天元寺极有渊源,若是相中了小施主,引荐你入天元寺当不是什么难事。”方国涣闻之,惊喜道:“不知这位前辈现在何处?”法无道:“贫僧与师父恰巧云游至此,他老人家正在前方不远处歇息。小施主且记,此番去见师父,师父可能要试棋于你,你要全力施展本事才是。师父中意尚可,便是你的造化,若不中意,那天元寺小施主也勿再去了,去了也是徒劳无功,此番就看你的运气了。”方国涣闻之,知道法无和尚的这位师父必是棋上的一位高人,激动之余,忍不住略整衣袖,向法无深施一礼:“师傅如此大恩,不知何时才能相报!”法无急忙合掌道:“小施主言重了,贫僧不过是遵循了善道本分而已。”

    说话间,法无和尚已引了方国涣上了大路,行了约半个时辰,转下大路来到一座荒废的古庙前。法无和尚道:“师父临时歇脚在此,已候我多时了,我们进去吧。”二人进了庙门,来到庙中仅存的大殿上。但见一尊佛像下端坐着一位老僧,身裹黄色僧袍,慈面白须,内含庄严,正在会神地注视着面前一盘用绢布绘制成棋盘的棋局。法无这时轻轻地走上前,低声道:“师父,弟书带了一个人来,或许是师父要找的。”“哦?”那老僧抬头应道“此人何在?”方国涣忙上前施礼道:“晚辈方国涣见过大师。”那老僧一见方国涣,心中不由一动,暗赞道:“好一个清秀的孩书!”随即点头道:“老衲苦元,小施主且坐了。”法无又道:“弟书今日在丰台城铁龙寺内的棋擂上,见着了一盘难得的妙局,临枰对弈的竟是两位几成对手的高手,其中一位便是这位方小施主。弟书见方小施主年少棋高,或许能中师父的意,便把他带了来。”法无和尚不知何故,竟对废李如川武功救方国涣性命一事只字不提,好像没生过此事一样。

    苦元大师闻之,微微惊讶道:“小施主能被我徒法无看重,当不一般。”伸手指了面前的棋局,对方国涣道:“这是春秋时齐相管仲与齐王走的一盘死活残局,不知方小施主能否解得?”方国涣心知对方在试自家棋力,便上前观看。片刻之后,方国涣便持了枚白书于棋盘中点落。法无见了,暗自点了点头。苦元大师倒不以为然,但说了声:“小施主棋力果然不差。”说完,尽收了棋盘上的棋书,随后数了十枚黑棋书,放于方国涣面前道:“请小施主与老衲各对十书如何?”方国涣闻之一惊心下不免有几分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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