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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看到一篇文章,是一位儿子写母亲的,其中有一段的大意是:记忆中的母亲总是挑着一百多斤的重担带着我们,健步如飞,翻山越岭,以为母亲的体重起码有一百多斤,可母亲却坦承自己最重的时候也不过八十九斤。这篇文章我看了两遍,只觉得他也是在描摹我的母亲。

    托尔斯泰说:“苦难的家庭总是相似的。”此话不假。我家处在桂北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正是“八山一水一分田”的地貌,人们的自留地都开垦在山坡上,翻山越岭是常事。儿时的我,印象中总是跟在母亲的后头,挑着一点花生或苞谷,气喘嘘嘘,走不了几步就嚷着要歇会儿。母亲心疼我,总是挑着担子在前头先走远一些,然后再回来接我,有时干脆就将我放在箩筐里一起担着走。那时的母亲在我眼里,确实是力可拔山的。现在我才发觉,我也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母亲的体重大约从来就没有超过一百斤的。所以在看那篇文章的时候,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犹记得童年时的一篇作文,是老师布置下来要求我们写自己的母亲的。那时我刚从书上学会了一个词:“憔悴”于是就照搬了上去,被老师给圈了出来,说是“修辞不当”让我很不服气,觉得老师错了。现在细细想来,老师是对的,母亲不是憔悴,文人墨客的优雅词汇根本不适用于农家妇女的母亲!母亲贫血,却从没舍得给自己买过一次补品,也没舍得给自己买过一次新衣服,怎能不瘦啊?!母亲还有个坏习惯,那就是喜欢泡水吃饭,打一碗饭,然后就往里面倒一些井水,就着水吃,有时说那些菜不合胃口,有时又说这样吃饭有滋味,我当时也信以为真,还觉得很有风味。我这人后知后觉,现在要请上天原谅这个缺失——在看过一幅“母亲就喜欢吃鱼头”的漫画之后,才猛然惊觉,母亲是不忍心看到孩子们抢菜的样子,怕菜不够吃才会这样啊!平时菜够吃的时候,母亲就从来没有泡水吃过饭。母亲这样子苛刻自己,又怎能不瘦呢?

    日子虽过得紧巴巴的,母亲却从来就没拒绝过我买书的要求。供我一直读到大学,期间所受的苦,实在已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从十二岁时就在离家十多里地的初中寄校住读,土里刨食不容易,每期的学费都要费尽心思去筹集,不是要卖掉几担谷子,就是要卖掉几只猪仔,而卖掉谷子今年就可能不够吃,猪仔又太小,父亲心疼得不得了,但母亲总是狠一下心,就卖了。要卖猪仔,还得到十五里外的镇上赶集,天刚麻麻亮,母亲就起床了,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父母捉猪仔时猪的吵闹声,黄狗在一边狂吠和鸡鸭的惊叫声,然后就听到父母吃饭的声音,再然后就平静了下来,往往这时我就又睡了过去,等我起床时,父母可能已经到了街上了,因为他们总说天早能卖个好价钱。可等他们回来,又总听到的是卖得太便宜了,一斤又白白丢掉好几毛,可又不得不卖。中午饭当然又是回来吃的,街上伍毛钱一碗的面条,他们也觉得贵了,当省就省,这样才勉强把学费筹齐。当然猪仔不是每学期都有,那就要指望地里西瓜﹑花生和油菜的收成,稻谷价贱,是极不划算的。而这又要靠老天的脸色吃饭,指望他老人家能风调雨顺,不要乱发脾气。但事实却往往并非如此。我读中学那几年,从来就没遇到过好年景,不是涝,就是旱;涝时,成熟的稻谷在田里还没打下来就发芽了。西瓜不受涝,一涝,就死苗,哪还有瓜出来?遇旱呢?田里的稻子都要抽水,何况地里的油菜?为了学费,我都被父母强迫去地里挑了几回水,累得直觉就要虚脱。因为水源是在山脚下,而地却在山坡上,坡又陡,路又崎岖,不知道瘦小的母亲是如何坚持下来的?钱再不够的话,那就要去借了。我上大学那年,学费还算少的,一年四千,可这对我家来说,已无异天文数字,可把母亲急坏了。借遍了亲戚家,还不够,母亲想起在桂林工作的姑姑来,于是天还没亮,就急忙赶着去街上搭车,因为到桂林的车只有两班,最晚的一班也就十点就发车了。那天母亲很晚还没回来,天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我们担心得不行,又不知道能不能借到钱,那时我都快绝望了,读不读大学反倒不重要了,只觉得让母亲平安回来就好。到天完全黑了下来,才见到母亲瘦小的身影在村口出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头发上还有泥巴,更不用说衣服裤子了,最显眼的是手上还挂伤了好几处,血迹都还没干透,说是天黑路滑,风又刮得猛,不小心在二里地外的山坳里摔了一跤,滑到了坡下的地里。父亲就责备她,说怎不晓得在镇里的表伯家住一宿再走,害得我们白担心,她说:“拿到钱了怎能不走,我怕孩子在家里等得心急啊!”

    筹集学费是这样地艰难,我的书却是一直念了下来,然而我那时却也并非一个标准的三好学生。从初中起,我就不可自拔地迷上了武侠小说,有时还将米偷偷卖了,租了小说来看。有次我将书带回了家看,第二天才发现忘了带到学校来还,心里很着急,因为租金是一天伍角,而我那时的生活费不过一星期两元而已。中午放学时,有人告诉我,说我母亲来了,正在校门口等我。我还以为是母亲听到了什么来责骂我的,匆匆赶去。看到母亲,我心里一惊,她手中正拿着我租的那本武侠小说。正想着这下惨了的时候,母亲却笑着说:“孩子,你看,书都忘了带了,这么大了还不长记性。这书是我帮你收拾床铺时看到的,一定是昨晚看过了头落下的。想着你要念,就赶着给你送来了。以后不要再熬夜了,学习要紧,可也不要把眼睛给弄坏了。”说着把书递过来,又顺手从兜里掏出一包我爱吃的红薯干来给我。我才想起母亲是不识字的。因为家里的猪还要赶回去喂,杂七杂八的事情还有一大堆,所以汗涔涔的母亲简单交待几句之后又风尘仆仆地赶了回去──母亲的午饭又要推到下午吃冷饭了。

    记忆中,母爱总是与吃联系在一起──也许是因为家贫吧。还未上学时,母亲每次下地劳动,总是要采一些野果带回家给我们兄弟几个(我最小,得到的总是最多),象红彤彤的野草莓﹑山楂果,有酸得让人掉牙的野杨梅﹑野枇杷,还有让人一吃难忘的野柿子。每次吃这些东西的时候,我都会缠在母亲的膝头上,边吃边问山里还有些啥,非要闹个明白。那时就觉得有种朦胧的幸福,也确实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到年岁渐长,上了初中,因为要寄读,每星期只能回家一次(周六傍晚回家,周一早上返校)。早上要返校了,可我总喜欢睡懒觉,自己是醒不来的。总是如此,母亲早早就把我一星期要吃的菜炒好,米也用布袋装好,再给我做好我最喜欢吃的煮燸米酒和一个荷包蛋的早点,然后把我唤醒;等我醒来,也是六点左右,天都还没亮全呢(母亲总是担心我在路上耽搁,读书迟到,却又不忍心催我,自己早起些,让我多睡会儿)。等我到校时打开一看,菜不是虾就是肉,总比别的同学要好一些,都是从街上买来炒的,惹得人家流口水。平日母亲就从不买这些,买了也只让我一个人带学校吃,说我读书苦,要补充营养。也总是如此,家里难得来一次客,客来了就要杀一只鸡啊鸭呀什么的来招待。我回去时总能分到个鸡腿鸭腿的。有一次,我舅舅来了,家里照例是杀了一只鸡,我回家时也照例得到了一只好大的鸡腿。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父亲打趣地说:“呀,你还吃这只鸡腿呀,它可是放了一礼拜的哦。”原来舅舅是星期一来的,为了我,母亲把这只鸡腿留了整整一个星期!

    母亲虽然爱我,但却从不娇惯。我读书时,每次放假,都要跟着一起去田地里劳作。作为一名地道的农村妇女,母亲也一样信奉“棍子底下出好人”的信条,我小时候就常常领教她的“爆炒竹笋”有一次,调皮的我跟同村的小孩打了一架,不服气,就跑去用石头把人家的屋顶砸了个大洞,结果母亲竟用绳子将我吊在梯子上来打,直抽得我声震屋瓦,遍体鳞伤。最后还是邻居的老奶奶赶过来将我救下。我念书了之后,母亲把这办法照搬,遇到我考试不及格,成绩落后了,不是数落,就是痛打,所以我也恨母亲,恨她打我,骂我,总是没有别人的母亲那样好,而且还老喜欢拿我跟同村的一个孩子比,说我不如人家。那人是村里念书最厉害的,每次考试都拿第一,而且还跟我是一班。有一次我跟那人打了一架,说你以为你了不起吗,我一定比你更厉害。不知母亲从何处得知了我这句话,这下她可逮住我的辫子了。每次我考试不好,总是说你看啊你看啊,还吹牛说自己总比别人厉害,也不自己照照镜子。从小到大,都拿我跟别人比较,让我觉得很没面子,甚至觉得痛恨。直到我成为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之后,我才发现母亲很少拿我跟别人比较了。这才知道,母亲这样子做,其实是恨铁不成钢,是要激起我奋发向上的动力啊。天下的母亲,谁不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棒的,说孩子不如别人,她自己的心中何尝不是在滴血!这份爱,又是多么的忍辱负重啊!

    孩子们渐渐长大,母亲也日渐苍老。屈指算来,我出来工作也有四五年了,由于离家太远,很少回去,最久一次竟有三年没回过一趟家。上次回去的时候,站在母亲面前,我一时感到很局促,因为我已经比母亲高出了整整一个头,我不算宽阔的肩膀,在母亲面前也觉得过于虎背熊腰,以至于竟一时反应不过来。阳光这时斜射入庭院,我看到母亲背后的木墙壁上,还张贴着我读书时获得的各种奖状。侄女也已经五岁了,母亲对她很是宠爱,我于是笑母亲那时对我们太凶,教育孩子的方法既不科学,也不人道,而且还有些封建。母亲年纪大了,脾气也温和了许多,闻言之后并不争辩,只是憨憨地笑一下。各种往事纷至沓来,将我淹没。其实我何尝不知,母亲不论对我们做过什么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她这么做也是完全出于对我们的爱。我甚至愿意母亲再痛打我一顿,那就说明母亲还很年轻,很健康,依然可以给我最有力的保护。

    母爱如山啦!我黑瘦的﹑白发苍苍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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